日頭在三竿。
這六月的太陽雖才三竿亦顯出了威力。
書院的前廣場只有四周有樹可遮陰。
四周距離那處臺子太遠(yuǎn),連人都看不清楚,恐怕也不太能聽到那些學(xué)子們所作出的詩詞了。
所以,來的早的人都聚集在了那臺子的三面。
多為女子。
多為青魚巷子和映月島上來的漂亮姑娘。
她們穿著薄紗,隱隱可見抹胸之色彩。
她們的丫環(huán)原本給她們撐著傘,卻因那密密麻麻的傘擋住了后面的人的視線。
后面的人自然也就不干了。
大家都是交的十兩銀子,你讓我們看傘……這說不過去吧?
何況里面還有不少熟客。
那面子肯定是要給的。
所以她們吩咐丫環(huán)收起了傘。
她們搖著扇子,但額頭上依舊有了細(xì)密的汗珠兒。
“說好的辰時開始,這眼見著辰時都快過了,怎的還不開始?”
“會不會是陳公子打了那搖扇公子一頓,搖扇公子的家人找來了?”
“理應(yīng)不是,臨安城的公子哥兒你我還有誰沒見過?那搖扇公子卻面生,聽口音也不是臨安人,倒像是從帝京來的?!?
“呀,帝京那當(dāng)官的多如狗,陳公子豈不是惹了大麻煩?”
“能有多大的麻煩?可別忘記陳公子的父親是開陽神將大人!”
“可萬一那搖扇公子的家世比開陽神將府還要高呢?”
“那也得講道理呀!咱們可都看見那搖扇公子羞辱陳公子在前,陳公子反擊在后!”
“道理?淇兒妹妹,這天下哪里有多少道理可講的?”
一個穿著一身紅裙戴著一張紅色面巾的姑娘這時候開了口,她那雙柳葉眉微微一揚(yáng),又道:
“比如樓子里的客人,他們會給姐妹們講道理么?”
“他們給了銀子,所有的道理都是他們的,我們只需要按照他們吩咐的去做罷了。”
“比如官場里的人,別看一個個威風(fēng)八面,那是在他們的下級面前,倘若在他們的頂頭上司面前……他們又是另一幅嘴臉?!?
“說難聽點(diǎn),他們侍候上司和咱們侍候那些男人沒什么兩樣。”
“所以道理這個東西,它本身就是屬于有權(quán)有勢的人所有的?!?
“這世道所講的依舊是個家世背景?!?
“如果那搖扇公子的背景比神將府低也就罷了,否則,要不了多久陳公子恐怕就大禍臨頭。”
“哎……可惜了!”
有姑娘認(rèn)出了這位蒙面女子。
“你是……紅袖?”
“嗯,我是紅袖?!?
“你剛才說可惜了,可惜什么了?”
那叫紅袖的姑娘眉梢微微一揚(yáng),吃吃的笑道:
“可惜陳公子那張漂亮的臉蛋呀!”
“嘻嘻,莫非紅袖妹妹也喜歡陳公子?”
紅袖臉蛋兒微微一紅:“那么俊俏的哥兒我才不信你們就沒想法了!”
“他若是今天真贏了……”
淇兒:“贏了你會怎樣?”
紅袖美目流轉(zhuǎn),“他若是真奪魁了,我、我便請他入幕!”
她身邊的姑娘們一聽,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。
賞月樓的紅袖姑娘是臨安城的花魁!
她年僅十八,是賞月樓里為數(shù)不多的清倌人之一!
多少男人去賞月樓一擲千金不就是想要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么?
可她自視甚高,來映月樓兩年,至今還沒有哪個男人能入她的眼。
這時她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……
那些姑娘們在詫異片刻之后便釋然——
陳小富陳公子,斷然是沒可能奪魁的!
所以,這就是個玩笑話。
就在這時,有人向那臺上一指:
“你們瞧,有人登臺了!”
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臺子上。
臺上擺了十余張書桌,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