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車鳴笛聲刺破站臺的嘈雜。煤煙味混雜著人群的氣息,撲面而來。
宋母和宋秋梅提著大包小包,隨著人流擠下了車廂。
兩人身上是中規(guī)中矩的藏青色確良褂子,在車上擠得有些皺巴,灰撲撲的,透著一股風(fēng)塵仆仆的土氣。
宋母一站穩(wěn),就開始四下張望,嘴里罵罵咧咧。
“那個程月寧呢?死丫頭跑哪兒去了!都打電話通知她,今天咱們到,接個人都不知道早點來,一點眼力見都沒有!”
她的嗓門又高又尖,引得旁邊人側(cè)目。
“就這樣,她還想做我們老宋家的兒媳婦,呵!我看她就是欠收拾,這樣怎么伺候時律!”
她不滿地啐了一口,扯了一把東張西望的宋秋梅。
“有娘生沒娘養(yǎng)的東西就是不討人喜歡,讓她辦點事兒就推三阻四的。早前讓她把她那個哥介紹給你,親上加親多好。她倒好,死活不樂意,把她哥當(dāng)成什么寶貝疙瘩了!”
宋母想起舊事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說到最后,她一臉的幸災(zāi)樂禍。
“結(jié)果呢?還不是個短命鬼!”
旁邊的宋秋梅立刻搭腔,臉上帶著一絲慶幸的刻薄。
“就是,媽,還好當(dāng)時沒成,不然啊,我現(xiàn)在不就成寡婦了嘛!”
“哼!說不定,就是因為這事兒沒成,她哥才短命!”
宋母又罵了一句,沒有人接站,她更是煩躁。
不遠處,蘇若蘭捏著一張黑白照片,與站臺上來來往往的人臉比如著。
終于,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對母女身上,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一股嫌棄感涌上心頭,但她很快壓下心底這點不適,臉上揚起淡然的微笑,這才邁步,朝著那對母女走了過去。
他們還在伸長脖子四處張望,試圖在攢動的人頭里找到宋時律或者程月寧的身影。
忽然,一個穿著時髦連衣裙的漂亮姑娘,帶著一股淡淡的香風(fēng),站到了她們面前。
這姑娘和周圍灰撲撲的人群格格不入,顯得格外亮眼。
宋母和宋秋梅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。
宋秋梅扯了扯宋母的袖子,壓低聲音,眼睛卻還黏在那姑娘的衣服上。
“媽,你看她穿的那身,真好看,你也給我扯布做一身這樣的,多洋氣。”
宋母立刻瞪了她一眼,沒好氣地回道。
“好看啥?一看就費布料,金貴得很!”
她上下打量著那姑娘。
“再說了,這種衣服穿你身上,不倫不類的,看著也別扭?!?
蘇若蘭站在原地,對于他們兩旁若無人地對著自已評頭論足,十分不禮貌的行為,笑容差點沒崩住,捏著照片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。
她強壓下心頭更加不適的情緒,臉上的假笑,更強了幾分,溫聲開口道:“請問,您是宋團長的母親和妹妹嗎?”
宋母和宋秋格這才把注意力轉(zhuǎn)回面前的姑娘身上,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和一絲警惕。
蘇若蘭見狀,不慌不忙地將手里的黑白照片遞了過去。
照片上正是有些拘謹(jǐn)?shù)乃文负退吻锩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