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拉攏了幾位外鄉(xiāng)來的小吏,但我看他們也并不誠心投靠我,大抵是覺得我斗不過岑氏?!?
“我遞出去的奏疏,也不見動靜,不知是卡在何處了?!?
“如今才知小官難做。”
殷恒說著說著頓住了。
他其實不該同她說這些。
殷恒初入朝堂時,遇事多是請教父親和祖父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有些事上與親人長輩也多有分歧,便更少與人交談這些了。
卻沒想到有一日,坐在此處與一女子細細談論起官場種種。
而正正好,她居然也有耐心聽下去。
程念影吃他手邊的點心,一邊吃一邊問:“你為何不告訴你家里?你家里不是很厲害?”
往日,旁人這樣問殷恒,便要戳中他心中不快之處了。大丈夫在世,豈有處處求助于家里的道理?
但眼下他聽得出,這位江姑娘并無他意。
她只好奇,僅好奇。
“姑娘知曉為何話本里總愛寫天子微服私訪的故事么?”
程念影捏著點心頓了下:“知道了。。。。。。。因為太厲害的人一來,下頭遮掩得更是厲害?”
“不錯?!币蠛忝嫔细永湟?,“就且讓他們待我萬分輕慢,再將那些把戲都細細在我跟前呈現(xiàn)開來?!?
“你是要做個好官么?”
殷恒聞聲朝程念影看去。
她又接著吃點心了,與人交手時的銳利此時在她身上半點也見不著,就這樣睜著澄澈的一雙眼,顯得赤誠。
一向羞于對外人道也的話。。。。。。此時倒自然而然說了出來:“是,我想做個好官?!?
“家中子弟多想如何綿延尺寸之柄?!?
“朝中新貴也只盼如何在陛下跟前博寵?!?
“我并非是說他們這樣不好。。。。。。只是我想做個好官。說出來,父親都覺我天真?!?
“何為好官?須知其形狀,才能以筆去描繪翔實。”
殷恒慢慢地說。
程念影也靜靜地聽。
“走出家族的庇蔭,方知我連何為好官也不清楚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