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瑤心進門的時候,護衛(wèi)正粗手粗腳地給傅翊按著太陽穴。
岑瑤心福了福身,命丫鬟將帶來的湯放上桌,而后才道:“府中可是有疏漏,竟未在聽雪軒多安排兩個丫鬟?怎叫郡王身邊的護衛(wèi)動起手來?!?
她說著使眼色,叫自己的丫鬟過去接手。
又道:“到底不及女孩兒細心?!?
傅翊生病的時候,脾氣并不好,只是他的皮囊很好藏住了這一點。
他抬頭覷了岑瑤心一眼,并不說話。
岑瑤心竟莫名打了個寒噤,但又忍不住想要離他更近些。
比起姑祖母口中提及的溫柔病弱權(quán)臣,眼前這個丹朔郡王,才更叫她心生仰慕。
傅翊撥開一旁伸來的手,坐直了道:“瑤姑娘不該過來?!?
岑瑤心滿不在乎地笑笑:“我年幼時,曾得慧覺大師讖,話及我運道好,無病少災(zāi)。想來不會輕易染上風寒??ね跏强腿?,郡王病了,我又豈能不來瞧一瞧?”
傅翊病了一事,沒必要瞞著岑家,也瞞不過岑家。因而一早岑瑤心就從岑三那里得了消息。
叔侄倆一致認為這是極好的機會。
岑瑤心接著問:“不知府中大夫開的方子,可有效用?”
傅翊頭仍疼著,難得走了神。
岑瑤心說自己年幼時被和尚夸運道好,少女年幼時究竟是什么模樣,卻不肯細細同他說。
只曉得她有個怕和尚的毛病。
氣氛冷寂了會兒,傅翊才接聲:“才吃一副,哪里看得出效用?”
岑瑤心無奈:“此行本是為叫郡王散心。。。。。。”
傅翊接聲:“已散了心?!?
“郡王已放下郡王妃病逝的事了?”岑瑤心試探問道。
“從未拿起,何談放下?”
岑瑤心一激靈。意思就是丹朔郡王從來沒將郡王妃放在心上過?只是旁人以為他悲痛罷了。
那“小禾”在其中又起了怎樣的作用?岑瑤心還待再試探。
傅翊反問起她:“瑤姑娘覺得是蔚陽好還是御京好?我見瑤姑娘在蔚陽更為放松?!?
傅翊主動遞來話頭,岑瑤心微喜,道:“御京去得少,總覺陌生,難免拘謹?!?
岑瑤心以為他要說,等返京時遣人陪你四下走走,慢慢就不陌生了。
但傅翊應(yīng)了一個字,他說:“哦?!?
顯得輕慢。
岑瑤心并不沮喪,她耐心等了起來。
*
這廂湯叔攥緊了手中的鑿子,怕別人誤以為自己和面前的少女有什么關(guān)系。
于是當先向前沖去:“今日對你出手,是對不起阿莫了,但沒法子,都是沒法子的事,都是沒法子的人。。。。。?!?
程念影的目光從他干裂流血的顴骨皮膚一掃而過。
不等湯叔近前,足尖輕點往后連退兩步。
這看在他們眼中等同是害怕退讓的訊號。
其余人便也跟著動了。
程念影隨即頓住腳步,反身一踢,先將左邊那個手中的武器踢飛。
那人痛呼一聲,手自關(guān)節(jié)處瞬間無力垂下。
“你應(yīng)當問問阿莫怎么認識我的?!鄙倥穆曇羟宕啵唤z惱怒也無。
他們的步子一滯,卻并不敢停。
正如當初阿莫鐵了心要殺殷恒一樣,不管有多難,接了錢,就得辦。
湯叔已來到跟前。
程念影下腰躲開,身體柔軟地一個反擰,如從前一樣,先行奪去了湯叔手中的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