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一盞油燈的映照下,發(fā)出很微弱的氣息。
輕靈之氣,是精怪。
胡商隊(duì)伍嗎?胡商……
周衍把這燈舉得稍微高了一點(diǎn),在燈光映照之下,本來很微弱的痕跡變得清晰,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眼睛也有關(guān)系,這些照出來的妖氣在他眼里會更明顯一些。
這些妖氣往外面蔓延。
天氣清朗,少年游俠把門關(guān)上。
一只手握著刀,一只手提著一盞燈。
在這道路上,緩步徐行。
來往行人,肉眼凡胎,竟是看不見他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噫呀啊,禍?zhǔn)铝?,禍?zhǔn)铝?!?
另一個院子里面,一個年輕女子氣得跺腳,長裙后面,毛茸茸的黃色尾巴用力抽擊旁邊,旁邊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娃娃,臉龐就被這尾巴抽得晃來晃去。
最后臉頰都腫了,雙手托著臉頰,含著兩大包眼淚。
“阿姐,阿姐,疼?!?
“啊?三郎你怎么在姐姐尾巴后面?”
這女子把這孩子抱起來,咬牙切齒:
“那該死的黃鼠狼,嘴巴是沒把嗎?本姑娘發(fā)發(fā)善心,帶那個可憐人回老家去,這混球看出來那些銅錢的來路,非要吹噓自己見多識廣,結(jié)果害得張守田就自殺了。”
“還不知道哪兒惹來了個人族的斬妖師?!?
“就連這城里賭坊主都給剁了,這要是那斬妖師知道咱們也在這兒,覺得這男人的死和咱們有關(guān)系,提著刀子就上了門,怎么辦啊!”
女人有點(diǎn)害怕。
毛茸茸的尾巴也垂下來。
她抱著的小男孩在玩姐姐的頭發(fā),女子轉(zhuǎn)頭看向院子里,那里坐著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老婆婆,臉上有皺紋,白發(fā)蒼蒼的,坐在那里喝茶。
那女子幾步跑過去,湊到阿婆旁邊,撒嬌道:
“阿婆!阿婆,我們?yōu)槭裁床蛔吣???
那老婆婆不知道在想什么,最后輕聲道:“我們答應(yīng)了的,帶著那男人回家,答應(yīng)了別人的事情,就要做到,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,心里面有愧疚啊?!?
女人道:“可那個男人已經(jīng)死了啊?!?
老婆婆回答:“但是我們知道,我們還沒能履行約定?!?
她端著茶,道:“人有人的法條和道德,妖精也有妖精的規(guī)矩,咱們是精,又不是妖怪,更不是妖魔,答應(yīng)了別人的事情,最后沒有做到的話,影響修行啊?!?
那小男孩三郎問:“是為了修行嗎?”
老婆婆笑呵呵道:“不是。”
三郎疑惑:“那是為什么呢?”
“因?yàn)椋且彩莻€可憐人。”
三郎不明白地歪了歪頭:“就只是這樣?”
老婆婆道:“只是這樣哦,這就是修行。”
她看向那女子,道:“等過幾天,那個人族的斬妖師走了之后,咱們再出去,花點(diǎn)錢把張守田的尸身贖出來,你啊,把你那些什么胭脂水粉的,往旁邊靠靠,咱們帶著他回家。”
“他最后想要回家,我們就把他安葬在老家吧?!?
女人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,道:“好好,唉?!?
“累死累活的?!?
阿婆笑著安慰她,自信無比道:“放心,放心?!?
“咱們這一族最擅長隱匿和幻術(shù),那人族的斬妖師,一看就是主修武藝的法脈,不擅長破幻和追蹤的,咱們連夜換了地方,還設(shè)下了結(jié)界,他一定找不到的。”
當(dāng)當(dāng)當(dāng)。
就在這個時候,響起敲門的聲音,那小男孩三郎覺得這氛圍有點(diǎn)不懂,一骨碌爬起來,竄過去:“我開門!”
“誰呀誰呀?”
三郎打開門。
那老婆婆卻忽然感覺到不對,感覺到了自己的幻術(shù)有人進(jìn)來了,好像有佛門的氣息?!
老狐貍精臉色驟變,叫道:
“三郎,回來!!”
遲了。
那小狐貍冒出個頭去。
看到一名穿著靛藍(lán)色長袍的少年游俠站在那里,腰間革帶,挎著一柄長刀,左手端著一盞青燈,一豆金色燈光幽幽,身軀一半在常世,一半藏匿于幽影。
燈光周圍的空氣隱隱扭曲。
肉眼看到的幻術(shù)好像一層薄紗,和這一點(diǎn)燈火對抗。
少年開口:“長安。”
報上名號的同時,握著刀柄的右手拇指,仿佛無意識地,輕輕推開了刀鐔一寸。
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心悸的刀鳴在寂靜中響起。
“周衍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