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子川忽然感覺到不對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攙扶著的這個少年郎身軀虛弱,根本不像是能悍然斬殺倀鬼,殺死王春的那種斬妖人,看到周衍面色煞白,嘴角鮮血滴落在地,眼角也在流血。
殷子川連忙把周衍平放,手指按在周衍手腕。
“脈位深沉,輕取不應(yīng),重按始得,如軟綿托指,細(xì)如絲線,氣血不足,嘶——”
“耗神過度,氣血雙虧?!?
“嗯???!郎君?!”
殷子川攙扶周衍,周衍勉強扯了扯嘴角:“你還懂醫(yī)術(shù)?”
殷子川道:“窮苦書生,沒有功名,什么都干?!?
“略懂,略懂。”
“郎君?”
周衍感覺到眉心一陣陣刺痛,說實話,駕馭真正的山君之力,在這霧隱峰里面,有種呼風(fēng)喚雨,無所不能的感覺,但是萬物都有代價。
引動了整個霧隱峰范圍內(nèi)的霧氣和暴風(fēng)。
周衍的腦子里面像是有針在刺,因為沒有法力,所以導(dǎo)致自身氣血被大幅度抽離,整個人虛得像是踩在棉花上。
還是得要有法力和道行才行。
周衍看到那一枚血丹。
即便沒有餓鬼玉符,他現(xiàn)在對這一枚血丹都有極大的渴望。
周衍呼出一口氣,沒有立刻切換餓鬼玉符,剛剛他成功以霧氣為沈滄溟和大黑開辟道路,此刻靠著山君玉符殘留下來的感應(yīng)能力,能感覺到沈滄溟的位置。
待會兒再用餓鬼玉符恢復(fù)也不遲。
“沈叔受傷了?!?
“我們?nèi)ズ退麄儠汀!?
周衍拉過小黃馬,想要上馬,但是體力耗盡,連續(xù)對付王春,黑風(fēng),還駕馭山君之力,此刻他的精氣神都油盡燈枯,好幾次沒能翻身上馬。
殷子川勉強托住他,這個時候得要去騎馬趕路,但是殷子川只是鬼。
攙扶個人能行,帶著人騎馬,這想都不要想。
他有些焦急,視線左右快速地動,忽然頓住。
那邊的慧娘正蹲在那里玩石頭。
慧娘似乎察覺到了什么,緩緩抬頭,看到那邊這個什么都敢干的嘴碎書生點子王嘴角挑起,露出一點溫和無害的微笑:“慧娘~”
“慧娘最乖了對不對?”
………………
片刻后,小黃馬的腿有點打哆嗦,小慧娘眼睛瞪大,表情認(rèn)真,一臉嚴(yán)肅騎在馬匹上,雙手環(huán)抱著處于氣血兩虧的周衍,然后抓住了韁繩。
殷子川道:“也只好這樣了?!?
“郎君委屈一下?!?
他還想要回去找家人,找到妻子和兒子,周衍這個掌握馭鬼之力的人,是他目前看到的,最后的希望,正在這個時候,他看到旁邊正在自我燃燒的山神敕令,一把撈起來。
經(jīng)常被官府和不良人追的書生們都知道。
做完壞事兒,不能留下什么蛛絲馬跡。
小慧娘雙手握住韁繩,一本正經(jīng)。
小黃馬旁邊,則是殷子川。
這一匹馬剛剛就腿軟了,現(xiàn)在也是腳步打滑得很,殷子川心里只盼著能順利走出去,此地不宜久留,周衍又是這樣子,只是勉強沒能昏迷。
可是天不遂人愿,他們走出才沒有多久,前面道路就被阻攔住,倒下的樹木,碎裂的山石,將這前面的路直接堵死,殷子川額頭冷汗,視線看向旁邊。
是一條比較陡峭的山坡,沿途有血。
那小黃馬不是什么異種,現(xiàn)在腿腳都在軟了,都在打滑,不要說周衍此刻耗神過度,氣血虧損,就算是有,那也沒用,泥石和樹木匯聚,根本沒法通過。
殷子川知道繼續(xù)在山里面呆著一定危險。
他只好拉著韁繩往前走了兩步,想要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能擠進去,可是,就在這馬背負(fù)著周衍往前走的時候,前面的山石晃動。
殷子川呆滯住,前面山石發(fā)出轟隆隆的聲音,倒下的樹木,藤蔓忽然朝著四方延伸,碎裂的石頭往下面翻滾,前面的泥石流擁堵的難關(guān),就這樣展開來了。
就好像,這一座山在為周衍開路一樣。
猶如山川自然之神跡。
難道說……
殷子川猛地回身,拿出那一張膽大包天的敕令文書,這上面的文字都已經(jīng)消失了,整個敕令也在被氣運反噬而燃去。
但是,還剩下了一點,沒有消散。
終究還有一點!
道路打開。
這天地中,山巒里,有古樸的聲音傳來:
“小友,小友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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