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絮是在熟悉的竹香中醒來的。
兄長喜竹。
所以她總用烘干的竹葉研磨成粉,和以蜜蠟,做成香丸,讓兄長隨身佩戴。
在顛簸中慢慢醒來的云清絮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趴在云清川寬厚的背上。
他背著她往雀兒胡同走。
怕她在昏睡中掉落,用繩子縛住她的手腕,掛在他的脖頸上。
每走一步,便勒肉三分,掐出一道又一道紅痕。
感受到頸間的濕氣后,云清川似有所查,問道:“醒了?”
云清絮悶著聲,點點頭。
幼年,父母早亡,兄長帶著她求學(xué)時,路遠艱險,陡峭難行。
怕她腳疼,他便背著她,無論風(fēng)寒酷暑……
無人知道,貧寒學(xué)子,無父無母帶著一個孤妹,靠科舉走入京城,這一路吃了多少苦。
前世,她之所以選擇王府,也是想著在王府站穩(wěn)腳跟后,能幫舉著兄長,讓他少受些磨難。
可后來……不僅害了自己,也害了兄長!
二十出頭的新科進士,大好的光景和未來,為了見她一面,被活生生打死在王府門前。
她沖出去時,只來得看到兄長那染血的青色袍角,還有散落一地的桂花糕。
她幼年……最愛榮盛記的桂花糕。
……
“兄長,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?!?
云清絮輕聲訥訥。
云清川腳步沉了一瞬。
想到?jīng)_去醫(yī)館接妹妹時,大夫那沉痛的語氣,他眸光也跟著陰郁下來。
“昨夜是被數(shù)人欺辱了嗎?竟成了這樣……你這兄長是怎么當(dāng)?shù)?!?
“避子藥跟絕育藥是兩種,你們分不清的嗎?這哪能隨便喝?!”
“年紀輕輕……還好只飲了半碗……不過往后十年,是別想要子嗣了!”
“再過十年三十歲了,到時候生子九死一生!”
“糊涂啊……”
云清川將云清絮的身體往上抬了抬。
輕嘆一聲。
“我怎忍心怪你。”
他摸著云清絮的額發(fā),輕聲道:“你記得,只要兄長活著一日,便能護你一日,哪怕你闖出天大的禍來,也有兄長為你撐著?!?
“爹娘早亡,欠你的疼愛,兄長一并都補給你?!?
云清絮再也忍不住,放聲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