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這陣勢,沒個個把時辰只怕解決不了,這么多人干等著也不是事兒,你讓女眷去廚房做些解酒湯來,他們拼他們的酒,我們聊我們的事兒,互不相惹,也算全了兄弟們過來給你開宴的情誼啊?!?
云清川知道這個道理,看了一眼那邊提了新酒的玄翼和林從鶴,嘆了一聲道,“這院子留給他們吧,你叫上華兄他們,一同去主院吧!”
……
閑花弄影,濁酒對燭。
月上中天時,飲酒行詩的學(xué)子們,終于抗不過酒勁,東倒西歪,昏昏欲睡。
其中,云清川被灌得最多。
但他撐的最久。
手中的毛筆往一旁的桂花樹上一甩,提著酒壺又往唇中灌了半盅,邁著潦倒的步子,在院中一邊踱步,一邊作詩。
“也勸天公重抖擻,不拘一格降人才……”
“十年苦讀寒霜鬢,鬢邊釵,釵月漾漾入金鑾,問功名……”
他扶著桂花樹遒勁的枝干,隔著桂花的疏影看向天邊的月輪,想到數(shù)日后的秋闈,想到這些年的埋頭苦透,想到帶著絮兒輾轉(zhuǎn)、流離的歲月……
心頭又是暢快、又是自憐、又是茫然。
功成名就,且看一朝??!
……
云清川手中的酒壺脫落,砸濕了他的袍角,他靠著桂花樹,緩緩坐躺在地上,忘記了還在別院喝的不可開交的玄翼與林從鶴,沉沉睡去……
得到消息的云清絮,急忙從廚房端著解酒湯出來,看到癱睡在地上的云清川后,又是苦笑,又是無奈。
和柳葉一起將他攙扶回房中后,又并著黃氏一起,將其余喝睡過去的舉子書生,扶進(jìn)客院之中。
關(guān)了客舍的門出來時,黃氏拍著她的手勸道,“清絮妹妹,往后等云公子高中,想來少不了這樣的聚會,家中只有兩個伺候的婢女,到底單薄了些?!?
“姐姐我同城南那群典賣的婆子們有些熟識,你若需要小廝什么的,盡管把條件報給我,回頭我好好給你挑兩個人送來?!?
黃氏引著云清絮進(jìn)了后院,耐心地教她,“等以后云兄做了官老爺,家里就得你先代掌了,還跟現(xiàn)在這樣糊涂渾噩地過日子可不行,你要多學(xué)學(xué)御人治下之術(shù),往后才能不被人欺瞞了去?!?
云清絮聞,尷尬一笑。
黃氏的好意,她何嘗不知?
只是兩世的經(jīng)歷,讓她習(xí)慣了親歷親為,凡事自己能動手的,絕不麻煩別人。
柳葉姐妹兩個能進(jìn)府,都算得上意外了。
主動再買小廝?
云清絮覺得還是等兄長當(dāng)了大官再布置也不遲。
嘴上應(yīng)下,心里卻擱置一邊。
跟著黃氏一起,朝那別院之中走去。
正院的幾人,都已喝的昏睡過去,也不知別院酗酒的兩人,是否拼出了結(jié)果。
誰料,腳步還沒邁進(jìn)月門,玄翼身旁貼身伺候的小廝就已沖過來,跌跌撞撞的,直奔謝綰,面色極為難看。
“云姑娘,我們攝政王飲酒過多,病發(fā)了……”
什么?!
云清絮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面侍衛(wèi),啞然道,“他有什么病?”
她前世在攝政王府伺候多年,不曾聽過玄翼有何重癥??!
侍衛(wèi)苦澀道,“王爺前年心脈受傷,太醫(yī)說了,不可飲酒過量,否則會有性命之虞,這些年王爺謹(jǐn)記太醫(yī)的話,不敢有疏忽和懈怠,可今日為了和林三爺拼酒,一壇皆一壇的灌下去,如今已不省人事……生死不知啊!”
“云姑娘,你快進(jìn)來看一看吧!“
侍衛(wèi)面色焦灼,引著云清絮快步朝那趴在桌上昏睡過去的玄翼走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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