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川眼神掠過那琉璃玉樽,朝床榻處望去。
各種各樣精致華美的器物,堆疊著,榻上的床褥,都是一尺一寸金的香云紗織成,與這簡陋的馬房格格不入。
此處不像是民居里的陋室,倒像是王公貴族的寢殿一般。
他的失態(tài),亦吸引了玄璟淵的視線。
玄璟淵撩起長跑,足躡微風,幾步跨過來,待看到耳房中的布局時,忍不住冷笑一聲。
“好你個霍千斛?!?
“皇室專用之物,爾等也敢濫用?!”
原來,那擺在墻角處的青銅鶴首香爐,共有四足。
按照規(guī)定,只有皇室能用青銅器物,也只有專供皇室的香爐,才有四足。
尋常百姓家中的,三足已是頂天之數(shù)。
就連國公府家都不敢亂了這規(guī)矩,偏偏這姓霍的商人,竟然敢在自己的家中……
玄翼屋子里的器物,霍千斛怎會不知?
有許多還是他幫著抬進來的!
此時此刻,聽到來自玄璟淵的質(zhì)問聲,心里一慌,正要解釋時,那半開的大門忽然被推開,守在門邊的皇宮侍衛(wèi),看著突然出現(xiàn)的黑衣男子,冷聲質(zhì)問。
“你是何人?站住!”
眾人皆抬眼望過去——
正是外出許久,如今將將回來的玄翼。
他雖穿布衣布鞋,在暗夜中帶著帷帽,看不清五官,但周身的氣度,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認出來。
云清川回眸盯著他,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玄璟淵先是驚詫,而后又覺得莫名其妙,再之后,眼底閃過淡淡的惱怒。
他想起了剛才那婢女在破廟中的坦白之。
說這位馬夫,對他們家夫人,虎視眈眈……
呵。
娘才死了幾個月?
攝政王裝瘋賣傻兩個月,那日還與他在長安街上為了一架棺槨大打出手,如今尸骨下葬還沒過四十九日,他已經(jīng)忍不住了嗎?
已經(jīng)要另謀新歡了嗎?
竟然還喜歡上有婦之夫。
一個大著肚子的竇側(cè)妃還滿足不了他嗎?非要將王府的后院填滿才肯罷休嗎?
玄璟淵越想越怒,幾步上前,手中佩劍探了出去,直接將玄翼的帷帽揭了去,看到露出來的,那一張比從前要粗黑幾分的冷冽俊顏,頓時怒從心生。
“你還要不要臉?”
“你當朕是死人不成?!”
說來實在可笑。
他到現(xiàn)在都無法相信,他不過是微服私巡一趟,去了個土地廟,誰曾想竟撞上攝政王在私底下干的這種混賬事……
老天有眼,要他早早看清這個負心渣男的真面目!
一旁的云清川也壓不住眼底的冷意,薄唇輕啟,“攝……”
后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去,就被玄翼堵住了嘴。
玄翼那只剛摸過馬屁股的,還帶著騷臭味的手,就這么直直地扣在云清川的唇鼻之上,又嗆又戾的味道,比煮了十天的大蒜還要難聞,差點熏得云清川當場昏過去!
“閉嘴。”
玄翼猶帶殺意的聲音,克制著,在他耳邊響起,“若敢叫破本王的身份,本王為你跟長姝公主再舉辦一次大婚?!?
云清川頓時氣得清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