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卻偏說救命之恩涌泉相報(bào),非要留在府中。”
“在府中的這幾個月,我拿你們當(dāng)親妹妹對待,萬事都同你們商量……可你們又是怎么待我的?”
“我不是說過嗎?不要招惹攝政王府,不要去找玄翼幫忙,更不要跟那人有任何的交集!”
“可你背著我,悄悄讓月牙上門求助,害的月牙被打了一頓……”
“你真以為王府是那么好進(jìn)的嗎?你我卑賤之軀,王府那種高不可攀的地方,又豈容你我涉足!”
云清絮看著月牙臉上紅腫的巴掌印,不禁想起了前世的自己。
血與淚的教訓(xùn)告訴她,高墻厚瓦、朱檐瓊壁的攝政王府,從來不是神仙住的地方,那就是一個誰進(jìn)了都會脫一層皮的魔窟!
“你們走吧?!?
云清絮轉(zhuǎn)身,從柜子里翻出姐妹倆的賣身契,“云府出了這種事,沒必要讓你們姐妹倆跟著操心奔波,這是你們當(dāng)時的賣身契,賣身的銀子也不用給了,就當(dāng)我發(fā)善心了?!?
云清絮當(dāng)著姐妹倆的面,將那賣身契撕碎,眼底一片冷漠。
“從今天起,咱們之間再也沒有瓜葛。”
“小姐!”
柳葉不可置信地看著云清絮,跪行過去抓著她的裙角,聲音哽咽,“小姐,奴婢知道錯了,奴婢再也不自作主張了,往后絕不會再去找攝政王,更不會違背小姐的意愿……”
云清絮卻鐵了心,“給你們?nèi)鞎r間,盡快收拾東西搬走?!?
說完,不再看面色驚慌的姐妹倆,抬腳出了屋子。
屋外,細(xì)雪已變成鵝毛。
一片片無聲無息地垂落,落在那樹葉尚未落盡的喬木之上,翠色、黃色與雪的白色,交疊在一起,有種肅穆的美。
廊下很冷,卻沒有云清絮的心冷。
一個月之后,兄長會頂著罪名“死”在流放途中。
她會將侯府贈送的一切財(cái)物,都返還回去,包括這一個院子。
身無長物的她,租個小宅子在京中住下,還要想辦法籌謀自己的生計(jì)來源,絕對養(yǎng)不了柳葉和月牙姐妹倆。
不如就此放她們離開。
她們自稱是賣身葬父的姐妹,可談舉止,做事態(tài)度,一點(diǎn)都不像農(nóng)家女子,反而像大家族里培養(yǎng)出來的婢女一樣。
主意大,心也大。
攝政王府是她曾經(jīng)歷過的最黑暗的地方,她寧死也不愿和那邊有來往的,酒樓那一夜,斷送了她的清白,兄長若是知道她去找攝政王救命,估計(jì)也會氣得一根繩子勒死在獄中。
一陣?yán)滹L(fēng)裹著雪花,鉆進(jìn)衣領(lǐng)。
她不受冷,打了個哆嗦,將衣服裹緊了些。
這么冷的天,好在兄長是在室內(nèi),不用在室外挨凍。
……
百里之外。
京城官道上。
雪越下越密,朔風(fēng)挾裹著雪花,砸在臉上,很快又被體溫濡,濕,變成冰冷的液體,灌進(jìn)衣衫之內(nèi)。
寒意,鋪天蓋地,滲進(jìn)骨髓。
一個渾身上下被雪覆蓋的男子,迎著風(fēng)雪,駕著高頭大馬,在官道上疾馳。
一夜的顛簸,雙臂都被凍麻了,唯有一雙鷹隼一般的厲目,凝望著京城的方向,不辭風(fēng)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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