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婉婉猛地抬頭,就看劍氣朝著她如隕石墜擊而下,她下意識將沈知明留在她身體中那一道劍意猛地?fù)]出。
當(dāng)初沈知明離開去調(diào)查她和蘇月璃之間糾葛時,留給她一道劍意用于對付君殊,此時此刻,這一道劍意終于還了回去。
劍意飛出剎那,沈知明和君殊都睜大了眼睛。
然而沈知明收劍已來不及,眼見劍尖抵達(dá)身前,秦婉婉避無可避,一襲紫衣猛地上前,一把抓住了刺向她的長劍。
沈知明長劍貫穿謝孤棠肩頭,秦婉婉那一道劍意和簡行之飛劍一前一后刺入沈知明身體,沈知明死死盯著秦婉婉,確認(rèn)如今已無力再戰(zhàn),當(dāng)即化作一道光亮遁走。
秦婉婉愣愣看著立在前方的謝孤棠,劍修身形高瘦,廣袖卷風(fēng)翻飛,一只手握著長劍,面上染血,側(cè)顏轉(zhuǎn)頭看向秦婉婉:“你還好吧?”
他的聲音和識海內(nèi)的身影重合,秦婉婉心跳又沉又緩。
是……是謝孤棠嗎?
她喜歡那個人……是……謝……
她來不及多想,就聽簡行之暴喝一聲:“休走!”
她猛地回頭,就見漫天光劍追著沈知明而去,秦婉婉看見這光劍,知道簡行之又動了識海,當(dāng)即起身,跟著簡行之就追了過去:“師父!”
“前輩,婉婉!”
謝孤棠見著兩人一前一后追著沈知明往山下躍去,立刻跟上,但只到半路,就聽耳畔響起秦婉婉的聲音:“你帶大家先去荒城,安全之后,我們匯合。”
謝孤棠動作一頓,只看三人前前后后墜入了山下云海。
謝孤棠茫然停在云海上方,想了想,咬牙回身,回到山頂,翠綠正在療傷,帶著一干侍女,君殊還坐在原地,整個人已經(jīng)懵了。
是秦晚……
他瘋了一般爬到棧道邊上,低頭看著山下云海,反應(yīng)過來。
這個照顧他,陪伴他,對他不離不棄的人,是那個一直深愛他的秦晚!
他怎么就想不到呢?
怎么會有人這么不計代價,不顧生死的保護(hù)他呢?
只有秦晚,只有秦晚會這么對他啊!
君殊又想哭又想笑,謝孤棠抬手止住傷口上的血,一把提起他,冷聲道:“快走吧?!?
聽到這話,君殊猛地回頭,冷冷看著謝孤棠。
謝孤棠見得他驟變的眼神,皺起眉頭:“你干什么?”
“哼?!?
君殊冷哼一聲,甩過頭去。
小白臉,勾引他未婚妻,等他恢復(fù)修為……
等等,謝孤棠?
君殊突然尷尬的意識到,恢復(fù)修為,好像也打不贏啊?
他一時頗受打擊,不再說話,心里開始暗暗比較自己和謝孤棠的實力。他是九品金丹,謝孤棠也是;他是樂城少主,謝孤棠是天劍宗的大師兄;他是年輕一代最強(qiáng)樂修,謝孤棠是天劍宗問心劍……
等等。
君殊突然意識到什么,反應(yīng)過來,問心劍?
他想起這件事,突然放下心來,抬頭看謝孤棠的目光,也變得和善起來。
“大師,”他改了稱呼,“你還好嗎?你累不累?要不要休息休息?”
“閉嘴?!?
謝孤棠抬手把他直接按在墻上,嵌入墻中,讓他安靜后,轉(zhuǎn)頭看向翠綠:“翠綠大人,我們啟程吧。”
謝孤棠和翠綠啟程向荒城時,秦婉婉追著簡行之一路墜下。
剛過云海,就見無數(shù)烏鴉和劍光密密麻麻而來,簡行之瘋了一般追著沈知明,根本不顧劍光劃過周身,秦婉婉追在后面,勉強(qiáng)躲過劍光,疾呼出聲:“師父,別追了!”
聽見秦婉婉聲音,簡行之動作一頓,也就是這剎那,劍光瞬間集結(jié),秦婉婉率先一步,淵凝朝旁邊一揮逼退,同時設(shè)出法訣立在周遭擋住劍光,指尖落在簡行之額頭,靈力輸入簡行之識海,穩(wěn)住他識海:“讓他走吧,不值得。”
簡行之沒說話,他抬眼看向秦婉婉。
若是其他人同他這么說,他是懶得聽的,惜命者殺不了人,殺人這事兒,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?
沈知明這廝三番五次在他面前作亂,還敢對他徒弟下手,今日不殺干凈,他心里煩。
可看著秦婉婉周身染血的樣子,他一時又說不出這些話,相比殺了沈知明,還是趕緊給秦婉婉療傷比較重要。
秦婉婉輸送靈氣,先穩(wěn)住簡行之識海,見簡行之停下追趕,轉(zhuǎn)頭想要摧毀旁邊的劍陣,秦婉婉立刻出聲:“師父,我來?!?
說完,她抬起手,淵凝華光大綻,猛地一掃,旁邊劍光瞬間清理干凈。
簡行之頓了頓,才意識到,原來不知不覺,秦婉婉已經(jīng)這么強(qiáng)。
已經(jīng)可以保護(hù)師父了。
他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欣慰,由著秦婉婉拉過他,不給他任何選擇的機(jī)會,直接將他帶到了地面。
落地之后,他們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里似乎是個山崖,兩邊都是山,旁邊是一條流著熔漿的溪流,熔漿散發(fā)出的溫度讓整個環(huán)境顯得異常炎熱。
緩下神來,簡行之終于意識到秦婉婉說得不錯,他的識海的確有些維持不住,他頭痛欲裂,但也沒有表現(xiàn)出來,只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,緩身片刻后,看秦婉婉周身是血,他抬手招呼她:“過來,我給你療傷?!?
秦婉婉沒說話,她從乾坤袋里取了傷藥,走到簡行之身邊,只開口:“脫衣服。”
“我脫衣服做什么?”
簡行之茫然,秦婉婉握著藥,神色克制:“你受傷了,現(xiàn)下識海受損,不宜再動靈力。而且,就算能用春生,”秦婉婉抬眼,“你不會疼嗎?”
簡行之第一次被人如此質(zhì)問,他莫名有些慌亂,又覺得茫然:“我……打架就是會疼的啊。”
秦婉婉一時無。
“脫衣服吧?!?
她知道簡行之腦子構(gòu)造異于常人,和他說不明白,只能威脅他:“你上藥了,我才上藥?!?
簡行之見秦婉婉固執(zhí),頗有幾分無奈,抬手就把上衣脫了,從秦婉婉手里拿過藥,自己低頭涂涂抹抹,一面抹一面埋怨:“你上藥就行了,我上什么呀,師父打的架多得你想都不敢想,這點(diǎn)傷算什么?今天要不是你攔著,沈知明我早就殺了?!?
“殺了沈知明,識海崩潰,輕則入魔,重則自毀,”秦婉婉看他前面的傷口都涂好,一把搶過藥,繞到他背后,抬手給他擦藥,“到時候,我還得管你這么個瘋癲師父,做事兒不想想其他人的嗎?”
這話把簡行之問愣了,姑娘指尖沾著涼涼的藥涂抹在傷口上。
傷口沒那么疼,但她指尖拂過的地方,有那么些軟,又有點(diǎn)癢。
簡行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想起在鬼城里秦婉婉以為他死了,罵給別人聽那些話,他這個師父,自私霸道,從不在意她的感受,總是打她,說起來的確也是如此。
只是除卻如此,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秦婉婉相處,要當(dāng)好一個師父。
其實他也想像謝孤棠那樣,做點(diǎn)讓秦婉婉高興的事兒,比如夸夸她跳舞跳得好,送點(diǎn)吃的什么得。
但每次想起這些事情之前,他都會先想要把她體質(zhì)鍛煉好,要趕緊攢積分送她飛升,回了仙界,他們兩才是真正的師徒,他可以去看看她爹娘,改善一下她的生活環(huán)境,讓她父母別再賣糖葫蘆了……
他低著頭,一時有些不敢說話,秦婉婉給他上好藥,乾坤袋里拿了繃帶:“怎么不說話?”
“就……以前一直一個人,沒想過這些?!焙喰兄f得有些艱難,“那……那以后我不這樣了,我多想想你?!?
聽到這話,秦婉婉愣了愣,倒也沒想過簡行之能這么回答,她不由得有些無奈。
覺得簡行之這個人當(dāng)真是個禍害,每次都是干了壞事,又讓人不忍苛責(zé)。
明明一開始就想錘死他,錘到現(xiàn)在居然……
居然還會擔(dān)心他了。
感覺像是養(yǎng)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哈士奇,洋洋得意到處拆遷,最后搖著尾巴回來邀功,又想打死他燉狗肉湯,又覺得……
算了,和條狗計較什么呢?
秦婉婉無奈給他包好繃帶,自己拿了藥去旁邊一塊石頭:“我去上藥?!?
“哦?!?
簡行之知道她不方便讓他上藥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莫名有幾分失落。
就覺得,這徒弟要是個男的多好,他就也能給她上藥了。
他心里有些糾結(jié),秦婉婉在石頭后面給自己能夠到的地方上好藥,但背上的傷口夠不著,她左思右想,想了片刻,終于開口:“師父。”
“嗯?”
“我……我背上的傷口夠不著?!?
秦婉婉聲音很輕:“你幫幫我,好么?”
簡行之聞,心跳快了一拍。
但他立刻又唾棄自己,醫(yī)者面前無男女,他要覺得忌諱,才是心里有鬼。
他鎮(zhèn)定應(yīng)了聲“好”,抬手撕了袖子上一段,綁到眼睛上,起身到了石頭后面。
“你別擔(dān)心,”他感知著秦婉婉的位置走過去,單膝半跪在秦婉婉身前,“我看不見的?!?
“哦。”秦婉婉一貫放心簡行之,知道他心無雜念,便脫了衣服,轉(zhuǎn)過身去,裸著背在簡行之面前。
“藥在你左手邊?!?
秦婉婉提醒,簡行之抓了藥瓶,秦婉婉又指揮:“第一道傷口在肩下三寸。”
簡行之應(yīng)聲,抬手沾藥落在秦婉婉背上。
他看不見東西,一切都靠感知,觸覺便異常敏銳起來。
手指落在姑娘背上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人的骨頭同他不一樣,更精致小巧;皮膚也同他不一樣,嫩如玉脂,華似綢緞。哪怕他這么捶打鍛煉她,她似乎都沒有練出劍修那一身硬邦邦的軀體。
她好似很軟?
簡行之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,手上忍不住一個哆嗦。
秦婉婉茫然:“師父?”
“沒……沒事?!?
簡行之結(jié)巴:“下個傷口呢?”
“這個傷口左邊一寸。”
秦婉婉繼續(xù)指揮,簡行之不敢再開口。
雜念一生,便難祛除,半路停下來,又顯得刻意尷尬。
周邊熔漿咕嚕咕嚕冒著泡,溫度炙熱得讓人覺得有幾分難堪。
好像是媚骨蟲又發(fā)作了。
簡行之思考著,腦子里頗為僵硬,他回顧所有可能。
還是說識海不穩(wěn),造成了心魔變異?
他左思右想,指尖沾著藥劃過秦婉婉的背。
他的指尖帶著繭子,這么輕輕一劃一撩,秦婉婉忍不住激靈了一下。
簡行之慌忙出聲:“我弄疼你了?”
“沒?!?
秦婉婉著急開口,對自己方才那片刻突來的感覺有些慌亂:“我……我就突然有點(diǎn)熱?!?
“哦?!?
簡行之點(diǎn)頭,安心不少,啞著聲贊同:“的確熱了一點(diǎn)?!?
兩人都不敢說話,簡行之覺得這種場合有些太難熬。
是媚骨蟲發(fā)作了,他肯定。
他咽了咽口水,把最后的傷口涂完,抬手給秦婉婉包扎。
繃帶環(huán)過她身前,好似抱著她一般,又繞過她身后,來回幾次后,簡行之替她打好結(jié),拉好衣服,聽見秦婉婉在他面前窸窸窣窣系腰帶,他終于按耐不?。骸氨背恰!?
“你穿好了嗎?”
“穿好了。”
秦婉婉跪在他前面系好腰帶,簡行之聽到這話,放心取下眼帶,一面取一面有些拘謹(jǐn)問她,“你……你能不能給我點(diǎn)血?”
“嗯?”秦婉婉動作頓住,有些茫然。
簡行之聽她反問,心跳得頗快,慌忙無措:“我……我好像媚骨蟲犯了?!?
這個話題有點(diǎn)尷尬了。
秦婉婉不敢回頭,但又放心下來,原來是媚骨蟲,她可能也是媚骨蟲影響。
她系好腰帶,點(diǎn)頭,抬手拉過頭發(fā),露出纖長的脖頸:“你要多少?”
簡行之也不知道,理論是一個月一滴血,但現(xiàn)在一個月都沒到,他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多少血。
他上前去,扶住秦婉婉的肩:“我……我試試。”
說著,他湊到秦婉婉頸邊,輕輕一吹,秦婉婉白皙的脖頸上便似乎是被利刃割開一般有了一個小口子。
血珠冒出來,簡行之心慌得有些手抖,他覺得得找點(diǎn)話題,左思右想,急中生智:“你……你疼嗎?”
秦婉婉:“……”
“師父,”秦婉婉認(rèn)真提醒,“這點(diǎn)傷口和斷骨頭比起來,一點(diǎn)都不疼。”
說著,秦婉婉想把這個似乎走向有些奇怪的氣氛扳回來,坦坦蕩蕩:“你喝吧。”
簡行之受秦婉婉這一腔正氣感染,點(diǎn)頭,將唇湊了過去。
他先是舔舐血珠,血腥味卻感覺這血珠似乎沒有太大效果,他便多喝了幾口,心里拼命念經(jīng),試圖重新當(dāng)好一個好師父。
只是心經(jīng)難敵心欲,也不知道怎么,他的手不自覺滑到秦婉婉手臂上,秦婉婉終于感覺到氣氛不對頭了。
她有些害怕,又有那么點(diǎn)說不出的……
就類似于單身久了看只狗都眉清目秀的詭異感。
簡行之肯定是不會多想的正人君子,要多想什么,一定是她太輕浮。
為了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,秦婉婉決定說點(diǎn)什么,她要聊點(diǎn)重要一點(diǎn)的話題,吸引兩個人的注意力,把這事兒不要那么尷尬的混過去。
她左思右想,終于想到一件大事!
“師父?!?
“嗯?”
“我感覺我好想知道我識海里那個影子是誰了。”
“嗯?”簡行之思維終于清醒的一些,他啞聲:“誰?”
“謝孤棠。”
秦婉婉肯定開口,簡行之動作一僵。
頃刻間,什么旖旎都消失殆盡,秦婉婉的血好似是生效了,他什么奇怪的情緒都沒有了。
他就呆呆跪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
也就是這一刻,系統(tǒng)“?!钡囊宦曧懀殡S著“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”積分到賬的聲音和歡快的鼓掌聲,系統(tǒng)激動的通報聲想起來:
節(jié)慶大酬賓!節(jié)慶大大酬賓!系統(tǒng)幫您參與總部大抽獎,獲得500積分,恭喜宿主!您中獎了!
中……中獎了嗎?
簡行之茫然想著,這……這到底是什么節(jié)?。款櫛背浅橹辛藛??
作者有話要說:小劇場·1
簡行之:醫(yī)者面前無男女,我若心有雜念,就是我的問題。
(撕袖子,蒙眼睛)
簡行之:沒錯,我有問題。
小劇場·2
33章:
作者:“我給你們斷絕了所有其他方案,就想讓你們親個嘴,氛圍都搞好了,你們一定不要辜負(fù)我!”
簡行之:“我可以啃你頭皮嗎?”
作者:“你給我爬!”
49章:
作者:“氛圍我你們搞好了,人也清場了,金手指也開了,你們再不談戀愛我就崩潰了?。 ?
秦婉婉:“這個氛圍太奇怪,我要找點(diǎn)事兒打破,師父,我覺得我喜歡謝孤棠?!?
簡行之:“哇,你的血真有效,我立刻沒感覺了。”
作者:“我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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