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一世,她的婚事沾染了楊家的兵權(quán),皇后有了參與的可能,于是她立刻決定,讓她嫁給楊泉。
李蓉靜靜看著皇后,她也不知道怎的,突然問了句:“母后想過我嗎?”
皇后得了這話,她愣了愣。
李蓉問了出來,也不覺后悔,她跪在地上,直起身子,注視著高座上華衫金冠的女子,平靜道:“母后一直在說兵權(quán),在說太子之位,敢問母后,這場婚事,可有片刻,想過女兒?”
皇后聽著李蓉質(zhì)問,她回過神來,她嘴唇顫動,張了張口,終于道:“容不得你我選?!?
“如今你我不是在選嗎?”
李蓉認(rèn)真道:“我已經(jīng)和裴文宣待了一夜,母后知道,我不是沒有選擇?!?
“所以你想選那個什么都給不了你的小白臉是嗎?!”
“他不是給不了我什么,”李蓉清晰道,“他的身份,能給我安穩(wěn)。他只是不能像楊家一樣,給娘娘兵權(quán)?!?
她沒有叫母后,她叫了“娘娘”,皇后捏緊了拳頭,聽李蓉看著她,平靜道:“娘娘心里,我的婚事只是一個籌碼,我也只是一顆棋子,不必在意棋子喜樂,不必在意她喜歡誰,不喜歡誰,更不必在意她過得好不好。既然母后是如此著想,”李蓉看著皇后,忍不住笑了,“何不早日明,女兒并非女兒,只是皇后娘娘手中利刃……”
話沒說完,“啪”的一記耳光,便響亮打在了李蓉臉上。
那聲音太響,驟然震在裴文宣心上。
裴文宣站在門外,內(nèi)室兩個人似乎已經(jīng)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,他清晰聽見他們的對話,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李蓉。
他記憶中的李蓉,永遠(yuǎn)高高在上,眾星捧月,天下間誰都傷不了她半分,永遠(yuǎn)囂張如斯。
他厭惡她的傲慢,討厭她的潑辣,然而此時此刻,當(dāng)他聽那一耳光驟然響起,他卻覺得仿若刮在了他的心上。
他雙手?jǐn)n在袖中,聽著里面皇后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出聲來:“你怎可說話?我以前如何對你,你難道沒有心嗎?就因?yàn)槲仪竽阋淮?,你就要如此說我嗎?”
不,不是一次。
裴文宣閉上眼,他太清楚知道李蓉此刻在意的是什么了。
在李蓉心里,一份感情,必須要干凈,要清楚,要明明白白讓她知道,她擁有的是什么。
她不是容不下渾濁,她是容不下雜質(zhì)。
就像當(dāng)年,她問他那句“為何不早說呢”,其實(shí)她不是容不下秦真真,她是容不下,她以為他們是夫妻,他卻去招惹秦真真。
他覺得胸口發(fā)悶,而后他聽李蓉平靜道:“母后,那我也求你這一次?!?
說著,李蓉站起身來:“你有什么難處,你告訴我,我來解決。但這一次,你得是我的母親,不該是皇后?!?
皇后愣愣看著李蓉,李蓉站起來,她已經(jīng)有她高,她靜靜看著她:“你如今被嫉妒沖昏了頭腦,日后你會明白,楊家不能沾染。川兒該有兵權(quán),但不該是楊氏,日后我會安排。而我的婚姻,可以作為籌碼,但該更有價值?!?
“我不需要你做什么,母后,你不適合當(dāng)個政客,這些事交給我和川兒,你只要做一件事?!?
她盯著皇后,神色微動,皇后愣愣看著她,李蓉看著這個依稀已經(jīng)有了幾分蒼老的女子,低啞出聲:“好好當(dāng)一個母親?!?
說完,她便轉(zhuǎn)過身去,朝著宮外走去。
皇后呆呆看著李蓉,見她走到門口,她突然笑起來:“我不是個好母親嗎?”
“我教導(dǎo)你,我陪伴你,我給了你和川兒的愛,比這個后宮里其他所有貴妃都要多得多!我如今只是希望活下去,川兒得活下去!”
李蓉背對著她,冷淡道:“楊家威脅你什么?”
“他們要反……”皇后痛苦閉上眼睛,“他們?nèi)舴矗瑫┐▋菏侵髦\。”
“你父皇,一直在找川兒的把柄,楊家若將川兒供為謀逆主謀,陛下不會放棄這個機(jī)會的!”
李蓉沒說話,她靜靜站了片刻,隨后道:“你別擔(dān)心,我會處理。你若要宣召裴文宣,便宣吧,我先去找川兒?!?
說完,李蓉便走了出去。
等李蓉走到門口,她便見到站在門口許久的裴文宣。
裴文宣雙手?jǐn)n在袖間,靜靜注視著她,一雙清俊的眼,說不出是什么情緒。
他看著面前的李蓉,覺得她熟悉又遙遠(yuǎn)。
面前的人,依舊是他上一世記憶里那個高傲如斯的鳳凰,她永遠(yuǎn)鎮(zhèn)定,永遠(yuǎn)平靜,永遠(yuǎn)沉穩(wěn),哪怕泰山崩于眼前,她也面不改色。
但是他又覺得,這個人有那么幾分不一樣,他依稀看到她內(nèi)心深處那一點(diǎn)點(diǎn)柔軟和溫柔,他隱約觸及這個人哪怕經(jīng)歷五十年風(fēng)雨,也未曾褪色過的那點(diǎn)天真。
此時此刻的她,似如蝶落蛛網(wǎng),奮力掙扎那一刻,撲騰出來的驚人的美麗。
他們兩個,都是被逼入絕境的孤鶴,腳踩在淤泥之中,努力揚(yáng)起脖子來,仰望碧藍(lán)的天空。
他們靜靜對視,一瞬之間,五十年在他們眼中交錯而過,許久之后,裴文宣輕笑起來。
“殿下覺得,這親還要再成一次嗎?”
聽裴文宣問話,李蓉便知他是想明白了,她不由得笑了:“裴大人是可憐我?”
“殿下之困局,自有解決方案,無需在下可憐,”裴文宣神色平靜,“在下只是突然覺得,殿下與在下認(rèn)知中的人,或許有諸多不一樣,重來一次,便當(dāng)新識,也未必不好?!?
“裴大人說得是,”李蓉看著他清俊的眼,那眼中的帶著的真誠與平穩(wěn)讓她原本忐忑的內(nèi)心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安靜下來,她點(diǎn)頭道,“那就成吧?!?
“那在下,可容不得殿下的‘客卿’?!迸嵛男嫔蠋?,似是玩笑。李蓉挑眉,“你以為,我又容得下裴大人的心上人?”
兩人對視片刻,旋即紛紛笑開。
裴文宣撣了撣衣袖,從容道:“看來殿下與我是達(dá)成共識。這場婚事,咱們?nèi)缃袂蚁榷ㄏ?,姑且忍耐一下對方,待過兩年,手握大權(quán),你我再和離。到時候有仇報仇,有怨報怨,公主以為如何?”
“行吧,”李蓉抬手將頭發(fā)挽到耳后,嘆息著道,“且先將就著過。不過,要娶我,”李蓉轉(zhuǎn)過頭,看向內(nèi)室中還愣愣發(fā)著呆的皇后,似笑非笑道,“可得看裴大人本事。若裴大人沒這個本事,本宮也是不會下嫁的。”
聽得這話,裴文宣從容一笑,雙手在前,朝著李蓉行了個禮:“公主放心,裴某必攜楊泉人頭作聘,”說著,裴文宣抬起頭來,認(rèn)真道,“以迎公主鳳駕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小劇場1
楊泉:士可殺不可辱,裴文宣你這狗賊不能拿我討好老婆!!
裴文宣:在我心里,你和大雁沒太大區(qū)別。
小劇場2
圍觀群眾:裴文宣又窮又沒權(quán)又沒武功,一個八品小官我看他怎么殺楊泉!
裴文宣:是時候展現(xiàn)真正的技術(shù)了。
小劇場3
李蓉:我以前沒覺得你這么帥,怎么突然a了?
裴文宣:這是我的優(yōu)點(diǎn)。
李蓉:什么優(yōu)點(diǎn)?
裴文宣:我不對我老婆以外的人釋放魅力。
李蓉:所以……
裴文宣:你馬上就是裴夫人了,請你回家準(zhǔn)備一下。我馬上提大雁,哦不是,提楊泉人頭過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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