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,”傅長陵保持著笑容,啞了聲音,“我就得恨我自己了?!?
前輩似是被他難住,不再勸說,傅長陵閉著眼睛,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。
一夜過去之后,傅長陵還在睡著,外面便傳來了交談聲,他朦朦朧朧醒過來,揉著眼睛到了門口,就看見上官明彥站在門口,正和秦衍說著話。
“師姐已經(jīng)閉關(guān),讓我跟著大師兄,一路行去,也算歷練。況且沈兄畢竟已是化神修士,修煉要緊,路上雜物,還需人打理,如今云師兄不在,我自然是得隨性的。”
上官明彥嘀嘀咕咕說著,話里話外,無非都是求著秦衍帶他一起出門。
秦衍一路聽著,皺著眉頭,許久后,只道“此行太過危險?!?
上官明彥頓了頓,傅長陵揉著眼睛,打著哈欠道“明彥,你也到處跑了許久,還是留著歇息吧?!?
上官明彥抿緊唇,好久后,他抬眼,鄭重看著秦衍道“師兄,云師兄是我弄丟的,就算拼了命,我也得去。師兄若不讓明彥隨行,明彥也會自己去?!?
話說到這里,到是不好拒絕了。秦衍和傅長陵對視了一眼,傅長陵見秦衍尚在猶豫,嘆了口氣道“算了算了,讓他去吧。別看他看上去溫溫和和的,倔得很?!?
傅長陵開了口,秦衍想了想,終于還是點了頭“好?!?
上官明彥聽了這話,舒了口氣,面露笑容道“我已準(zhǔn)備好了,不知師兄打算什么時候啟程?”
“修凡?!?
秦衍轉(zhuǎn)頭看向傅長陵“你什么時候打理好?”
他語氣聽不出喜怒,但傅長陵立刻意識到,他要敢磨蹭,秦衍怕是馬上要大花伺候。
被大花追逐的恐懼涌上心頭,他趕緊道“馬上?!?
說完,他沖進(jìn)屋中,風(fēng)一般打整好自己,收拾好了行李,便帶上行囊,站到秦衍身后道“師兄,好了?!?
秦衍點點頭,御劍而行。三人先去了問月宮,同江夜白辭行,江夜白沒見他們,讓守在門口的桑乾君轉(zhuǎn)交給他們一張封印圖。
“宮主繪制這張封印陣法力竭,”桑乾君平靜道,“如今已經(jīng)閉關(guān)休養(yǎng),這封印圖給你們,你們先去吧。”
秦衍聽見“閉關(guān)”二字,便有些失態(tài),他拿過陣法圖,久久不動,片刻后,他遲疑著抬頭“我能不能見一見師父?”
修士閉關(guān),除非出關(guān),根本沒有臨時見人的。說完這句后,秦衍也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荒唐。他深吸了一口氣,行禮道“還望桑乾師叔照看師父?!?
“放心吧?!?
桑乾君應(yīng)聲道“你們外行,鴻蒙天宮不會有事?!?
秦衍應(yīng)了一聲,面上沉色不減半分。傅長陵在后面輕咳了一聲,隨后道“師叔,那弟子先告辭了?!?
“嗯。”桑乾君點頭道,“去吧?!?
傅長陵行了禮,悄悄拽了秦衍袖子,低聲道“師兄,走了?!?
秦衍被傅長陵一扯,也和桑乾君行了禮,隨后便帶著上官明彥一起,上了飛舟離開。
按著傅長陵的記憶,一個月后,越夫人會在太平鎮(zhèn)出現(xiàn)刺殺他的繼母越思華,如果云羽當(dāng)真在越夫人手里,那首先要找的就是越夫人。
于是不必商量,他們的目標(biāo)就是太平鎮(zhèn)。
太平鎮(zhèn)屬于越氏和傅氏領(lǐng)地交界之處,屬于三不管地帶,因為人口稀少,連地圖上不存在。如果不是當(dāng)年越思華死在那里,怕是誰都不知道這世上竟有這么一個地方。
但哪怕當(dāng)年越思華死在那,傅長陵也是沒有去過的,只隱約有個方向,便朝著那個方向找了過去。
飛舟慢慢悠悠行了半個月,到了越傅交接的地方,這里沒有詳細(xì)的輿圖,三人便只能下了飛舟,開始一個一個小鎮(zhèn)尋人慢慢問過去。
但稀奇的是,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太平鎮(zhèn)的存在,打聽將近十日,竟是一無所得。傅長陵只能貼了告示,重金尋找太平鎮(zhèn)的線索,然后一面四處尋覓,一面守株待兔。
找了大概十日,三個人都幾乎放棄了的時候,一個女子找上門來。
她來的時候是個雨夜,客棧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經(jīng)睡了,上官明彥和秦衍下棋,傅長陵去廚房端了三碗糖水,回來的時候,才上二樓,就看見一個女子立在秦衍門口。
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,似乎是在遮掩自己的面容,從身段上看極其清瘦,應(yīng)該是個年輕女子。
傅長陵頓住步子,看著站在秦衍門口的女人愣了,對方抬起頭來,極快看了他一眼,隨后慌忙轉(zhuǎn)身離開。傅長陵忙叫住她“等一下是來領(lǐng)賞金的嗎?”
傅長陵本只是試一試。
畢竟大半夜一個女人站在秦衍門口,這事兒怎么想都太詭異。秦衍也沒招惹過什么桃花,思來想去,這女人若不是來拿錢的,只能是來索命的了。
傅長陵這么一喚,那女人就停住了步子,傅長陵趕忙招呼著道“姑娘,你要是不介意,不如進(jìn)去說話?”
傅長陵說完,又覺得不妥,他們?nèi)齻€大男人在屋子里,半夜三更叫一個姑娘進(jìn)屋,怎么看都有點不太對,便連忙又道“要不大堂?”
話沒說完,秦衍的房門就開了,秦衍站在門口,那女子愣愣看過去,秦衍盯著那女子,只道“方便進(jìn)屋么?”
女子看了一眼四周,見周邊無人,咬牙點了點頭,隨后便走了進(jìn)去。
秦衍給了傅長陵一個眼神,傅長陵趕忙在秦衍關(guān)門之前沖進(jìn)了屋子,端在手里的糖水碗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,朝著秦衍咧嘴一笑“師兄,喝糖水!”
“給這位姑娘?!?
秦衍揚了揚下巴,隨后走到桌邊,同那女子道“請坐?!?
他抬手的時候,順便帶起一道暖風(fēng),烘干了女子黑袍上被雨水浸潤那點潮濕。女子感覺周身一暖,愣了愣后,隨即低下頭來,低啞著聲道“勞煩仙師了。”
“姑娘知道太平鎮(zhèn)在哪里?!?
秦衍坐下后,傅長陵將糖水放在女子和秦衍兩人面前,秦衍沒有喝糖水的興致,盯著那女子,開門見山道“若姑娘能告知太平鎮(zhèn)所在,十個中品靈石,立刻奉上。”
聽到這話,女子深吸了一口氣,她抬起手來,放下頭上的帽子,露出她清秀的面容。
她生得很少瘦,似乎終日不見陽光,皮膚有種詭異的白。
“奴家姓關(guān),”她開口,音調(diào)有些沙啞,似乎是受了風(fēng)寒一般,緩緩道,“是城東棺材鋪的女掌柜。十九年前,我的確去過太平鎮(zhèn)?!?
“十九年前?”
上官明彥有些疑惑“之后沒去過了?”
“之后,這地方就消失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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