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若我不能時時刻刻護你周全,就不該妄想將紙鳶的線攥在手心?!?
“我唯有一愿,愿娘子能顧惜己身?!?
顧榮抬眼,看向身側(cè)矜貴包容的謝灼。
明明淡漠的好似一幅黑白山水畫。
明明清冷的好似山巔雪秋時月冬日霜。
但,那一雙微微彎起的眼睛,仿佛盛滿了一潭春水。
不,是滿腔脈脈溫情。
搖曳的燭火映在謝灼的眼里,霎時間,春暖花開霞光瀲滟。
謝灼在嘗試著做她的大地,而不是她的天。
托舉她,不是掌控她。
只要她想,謝灼會不遺余力盡己所能,讓她海闊憑魚躍,天高任鳥飛。
這就是謝灼愛一個人的方式。
驀地,顧榮鼻腔一酸,眼眶一熱,欲蓋彌彰似的俯在謝灼的胸膛,抬手環(huán)住謝灼的腰,甕聲甕氣說著“謝灼,這輩子,下輩子,下下輩子,都要讓我遇到你?!?
有那一世的陰影在,她終究不是個擅說情話,篤信人心的人。
但,她信謝灼。
她信謝灼的心。
這是她予以謝灼的例外。
或許,她的愛意遠不如謝灼的濃烈炙熱,但會同樣綿長。
謝灼撫著顧榮的頭發(fā),暗忖,顧榮得到的愛意到底是少了些,才會妄自菲薄到有受寵若驚的惶恐和驚喜。
這些,本就是他該給予的。
如此想的謝灼,忘記了他自己得到的愛也少的可憐。
他沒有,但他學著慷慨給予。
“生生世世有些難,不過,可以找無為子那個老道士想想法子?!?
“他貪財歸貪財了些,本事還是有的。”
謝灼用帕子擦拭著顧榮面上的淚水,戲謔著說道。
顧榮破涕為笑。
重新溫熱了酒,酒香便飄散得更遠。
它穿過靜檀院的白墻,向外面的院子飄去。
宴尋懶散地坐著,不時聳動著鼻子,左聞聞右嗅嗅,然后咽了口口水,神秘兮兮地說:“掐指一算,這肯定是桂花樹下陳釀了百年的酒香。”
丞昇白了宴尋一眼“掐指一算?”
“你何時又有了這項本事?!?
旋即,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,輕輕撇去浮沫,淺嘗一口,又給宴尋斟滿一盞,推過去說“這茶的口感也不錯,回甘而不澀,你嘗嘗看?”
待會兒,他得再去審審曲觀海。
那老頭兒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,也越來越滑不溜秋,顧左右而他了。
委實有些傷腦筋。
倘若不是顧忌小侯爺?shù)姆愿?,他真想讓皇鏡司司醫(yī)一包藥下去,直接藥傻曲觀海。
“我不愛喝茶,只愛美酒,尤愛小侯爺院中的百年陳釀。”宴尋撇撇嘴,一臉嫌棄的推開。
“天靈靈地靈靈,天快亮,天亮后我就去跪求小侯爺和財神娘娘。”
丞昇沒好氣道“你連裴敘卿都攔不住,還有臉去求小侯爺?!?
宴尋語塞。
不是攔不住,是不確定能殺否。
“那我還去翻了席府的墻呢。”
“這是功。”
“有臉?!?
宴尋理直氣壯。
丞昇輕抿一口茶水,緩緩站起,拿起倚在門邊的油紙傘,跨出門檻時,語氣淡然地說道“你認為暗中協(xié)助侯夫人向司醫(yī)索取異香,并威脅司醫(yī)嚴守秘密的行為,能隱瞞多久?”
宴尋:?。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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