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尋設(shè)宴,給丞晟接風(fēng)洗塵,一道相邀了青棠。
在丞晟口中,青棠知悉了北境一役的兇險,以及赴北疆伊始,層出不窮防不勝防的刺殺。
原來,謝小侯爺輕描淡寫的敘述下隱藏著如此跌宕的明潮暗涌。
不行,得尋個空閑去佛寧寺走一趟,替小姐和小侯爺拜拜,再添些香火錢。
小姐不能當(dāng)寡婦。
在青棠神游天外之際,宴尋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,酒氣熏染下,面頰一片坨紅之色。
旋即放下酒盞,輕拍著丞晟的肩膀“你放心,有我在,必不會讓你的冠玉月貌留瑕?!?
丞晟白了宴尋一眼,意味深長的打趣道“阿婆近來沒有催你相看親事嗎?”
宴尋的神情頓時變得幽怨。
“丞晟,我把你揣心里,你卻戳我肺管子,哪壺不開提哪壺。”
“阿婆想為你相看高門貴女嗎?”丞晟對宴尋的幽怨視而不見,繼續(xù)問道。
一旦小侯爺掌權(quán),宴尋一躍而上,搖身一變成朝中新貴。若是阿婆有意替宴尋定門第高的妻室,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不過,依他之見,宴尋怕是有于無聲處聽驚雷般不自知的情意。
宴尋眉頭微微蹙了蹙,一連斟了數(shù)盞酒飲下,沒好氣道“祖母倒也沒想著讓我攀高枝兒?!?
丞晟手指微屈,緩緩敲擊著桌沿,淡聲道“婚嫁之事門第高低倒也不是最緊要的,終歸還是要看心意相通,你情我愿,否則如何相濡以沫,攜手白頭?!?
“青棠,你說呢?”丞晟話鋒一轉(zhuǎn),驀地望向青棠。
青棠茫然,目露疑惑。
丞晟不慌不忙,狀似無意般笑著問道“方才,我與宴尋談?wù)摶榧拗?,到底是門當(dāng)戶對重要些,還是兩心相許重要些。”
“不知青棠姑娘是何見解?”
今夜的風(fēng)月算不得溫和皎潔,但勝在喜慶,未必不是好時機(jī)。
青棠蹙眉,思索須臾,斟酌著開口“人各有志,各有所求,求仁得仁,最重要。”
這是青棠在自家小姐身上學(xué)到的。
“求仁得仁,得仁只念仁,便可如愿以償,一生歡喜。”
不善變。
不貪心。
不美化沒有選擇、沒有得到的。
丞晟微微一怔。
往昔,青棠的存在猶如主母的影子,留給他的印象單薄又蒼白。
忠心。
天生神力。
然,方才懷著試探性的一問,卻又讓他窺見了另一面。
大智若愚。
看似乏善可陳的的冰面下,藏著瑰麗多彩的世界。
青棠,委實算得上句聰慧好學(xué)。
丞晟不著痕跡覷了宴尋一眼,斂起翻涌的唏噓,繼續(xù)看向青棠“那,青棠姑娘心中,門當(dāng)戶對和兩心相許孰輕孰重?”
“不曾思量過?!鼻嗵拿蛎蜃齑剑侠蠈崒嵉?。
是真的不曾思量過。
以前,她只想著,要和小姐、小公子一起活下來。
“我沒有婚嫁之意?!?
一語畢,如重劍落地,斬斷了破土而出,卻尚未蔓延開來的無限可能。
“我此生唯有一愿?!?
“我想陪著小姐?!?
什么婚嫁相夫教子,所遇非人,極易死的不明不白、尸骨無存。
丞晟幽幽的嘆了口氣。
好吧,今夜的風(fēng)月也算不得喜慶。
青棠并未在接風(fēng)宴上久留,端起酒盞,朝著丞晟說了些吉祥話,飲下后,便欲起身離開。
“宴尋,夜深月黑,你提燈送送青棠姑娘?!?
“我在此等你,不醉不歸。”
宴尋沒有拒絕,拎著素月色的燈籠,側(cè)身看向青棠“我送你回靜檀院?!?
青棠:總覺氣氛有些莫名奇怪,讓她心底毛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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