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陂瀆畔的數(shù)百人，并不是普通士卒，都是揚(yáng)州中外軍、兵屯的中級將領(lǐng)以上，其中不乏諸葛誕等大將和官員。

于是在一隊(duì)青衣束發(fā)帶劍的侍女簇?fù)硐拢泶┬Q衣、佩戴印綬的郭太后來了之后，雖然她戴著薄紗巾的帷帽，但已經(jīng)很快有人認(rèn)出郭太后了。

沒見過人、只聽過聲音的人，看到那身衣裳，也能大致猜出身份。

無人招呼將領(lǐng)們，但人們都漸漸都肅靜了下來。

這可不是殿下的詔令那么簡單，而是殿下親自來了。王凌麾下除了刺史、郡守等大官，還有各種將軍，有些人見過殿下、或是在朝堂里聽過聲音。詔令也許能作假，人可作不了假！

桓范、諸葛誕等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，瞪眼站在原地，腰也不禁彎下了一些。

王凌父子、令狐愚、秦亮已經(jīng)知道郭太后的身份，見她來了，先是揖拜。

幾個揚(yáng)州最有權(quán)勢的人、向一個婦人揖拜，婦人是什么人不而喻。但沒人出面確認(rèn)郭太后的身份，而且對眾人來說很突然，大多人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。

這時郭太后走到了設(shè)壇的小土丘上，開口道：“當(dāng)此國家危急、社稷存亡之際……”

前面的幾個文武跪伏于地，有諸葛誕、桓范、王金虎等人。

郭太后看了他們一眼，道：“免禮罷?！?

還在觀望的人群里，一片嘩然，許多人都在問：“真的是皇太后殿下？”

陸續(xù)有更多人俯拜，行稽首之禮，大多將領(lǐng)則是從別人口中確定了郭太后的身份、或被裹挾，空地上漸漸地跪倒了一大片人。人們說著各種話，恭迎殿下、不知殿下駕臨云云，頓時又是一陣嘈雜。

郭太后開口道：“諸位皆是大魏忠臣，都起來罷?！?

王凌大聲道：“殿下讓諸將免禮，先聽詔令。”

七十幾的王凌，身體確實(shí)挺好，說起話來中氣十足，比好多五六十歲的人還要精神。

“謝殿下！”眾人紛紛拜謝，陸續(xù)從地上爬起來。

郭太后這時才冷冷道：“司馬懿已兵変謀反，正在洛陽挾持皇帝，殘殺宗親、輔政、諸臣，肆意妄為，野心昭昭，大魏社稷已危在旦夕。我事先警覺，提前逃出京都，幸得王彥云等國之忠臣接應(yīng)，方僥幸未受其害。今日已無他法，望諸忠臣良將能誅殺奸臣，勤王討逆，以清君側(cè)?！?

王凌大喊道：“殿下詔令，勤王討逆，以清君側(cè)！”

諸將紛紛附和，

許多人可能還沒太搞清楚狀況，見上峰大將們都在應(yīng)聲，便也跟著吶喊。波光粼粼的芍陂瀆，也仿佛在喧囂的喊聲中更加動蕩了。

王凌又道：“今日吾等聽從殿下號令，將歃血為盟，舉兵向洛！來人，傳視殿下詔令，然后將盟誓埋于犧牲之上。芍陂瀆為證，如有違誓者，天誅地滅！”

說罷便有人拿著詔令帛書，傳到人群里。宰殺的白馬、黃牛也抬了上來，因?yàn)槿颂?，士卒們便用小碗盛血分發(fā)。

這里的大多數(shù)都是剛剛才知道大事，一時間下面議論紛紛，但詔令已經(jīng)傳過來了，于是眾人便顧著看詔令。有些人在眾人的慫恿下，正稀里糊涂地把血抹在嘴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