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用不經意的眼神、瞅了一下旁邊的王家人等,底氣十足地說道:“不也是仲明的大功驚天動地,陛下、殿下才會想起封晉公嗎?還有那求饒的孫仲謀,那可是皇帝!我們家就是并州遷來平原郡的,張家人如今還在并州呢?!?
長兄終于忍不住開口道:“偽帝。卿少說兩句?!?
秦亮道:“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,除了并肩作戰(zhàn)的二叔,若非外舅表叔等坐鎮(zhèn)洛陽、東線哪能聚集那么兵馬伐吳?”
公淵捋了一下下巴的大胡子道:“我們不敢居功,主要還是仲明知兵善戰(zhàn)、無所不克阿。”
令狐愚笑道:“其實事先很多人都不太看好此役,以為仲明要在東關對峙許久,沒法這么快回來?!?
大伙一邊說,一邊沿著長廊往北走,到了內宅門樓下。
秦亮請公淵等人進門,令君則在后面招呼繼母諸葛淑等婦人,玄姬也來了的。
先前秦亮與玄姬見禮時,玄姬當著眾人的面、又仿佛變成了那種走神出竅的模樣。因為秦亮今天是主人家,太受親戚們的矚目,玄姬自然不愿露出蛛絲馬跡。
張氏在后面又道:“仲明應該辦一場慶功宴?!?
秦亮笑道:“嫂子說得是,但外舅叔父他們不方便赴宴,不如先設家宴、自家人團聚一下。”
臉上也長著胡須的王金虎道:“仲明與令君喪期已過,那么大的勝仗、是該慶祝,不用特意管我們?!?
秦亮道:“分別數(shù)月,主要是為了見面相聚,說是家宴、不過幾個素菜,酒水也沒有準備?!?
王明山點頭道:“仲明想得周到?!?
很快大伙便上了門樓正對著的高臺,走過敞殿、來到了里面的廳堂入席。
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,有風。冰雪溶解的冷氣、與太陽烤熱的空氣似乎形成了氣壓差,高處的風更為明顯。
外祖王彥云去世已經一年多了,幾個人還穿著喪服,但也不至于再隨時保持悲傷肅穆。大伙一陣閑談,氣氛倒是十分輕松。
離午膳還有一會,侍女在廳中焚香,擺上了一把琴。準備好了,秦亮便拱手道:“今日無舞姬歌女助興,我獻丑為舅叔兄長姑嫂彈奏一曲罷?!?
令狐愚“洗耳恭聽”,人們隨即停止了閑談,暫且安靜下來。
秦亮也不再語,跪坐在古琴前調整了一下心情,戴上指套、撫琴彈起一曲熟悉的古曲?!岸6钡那俾曧懫穑瑥d中只剩下了琴聲與風聲。
過了一會,公淵忽然昂首贊道:“善哉乎鼓琴!巍巍乎若泰山?!?
秦亮不禁轉頭向丈人看過去,兩人對視,秦亮向他微微點頭。卻見外姑諸葛淑正用一只手支撐著下巴,專心致志的樣子。不知她究竟是聽音樂入神,還是在看秦亮彈琴的模樣。過了一陣,公淵又感嘆道:“善哉乎鼓琴,湯湯乎若流水。”
曲罷,秦亮把雙手抬了起來、離開琴弦,閉目回想了一下,剛才好像彈錯了個調子,他便看向公淵道:“最近幾年忙于戰(zhàn)事,許久沒有練習了,外舅勿怪?!?
公淵微笑道:“情有可原?!?
嫂子張氏的聲音道:“我們家仲明不只會帶兵打仗、通音律,文章也寫得不錯呢。”諸葛淑沒吭聲,眼睛卻有些失神。
秦亮拱手道:“外舅才是精通音律之人。”
公淵擺手道:“今日罷了,待以后時機恰當,你我再合奏和鳴?!?
秦亮的目光掃過公淵的大胡子、不置可否,這時令狐愚的聲音笑道:“舅婿知音,實乃一段佳話也?!绷詈薜钠拮右残諒?,隨即附和道:“確實很難得?!?
長兄秦勝揖道:“當年仲明年少,出仕不久,還只是孫德達麾下的屬官。自是王將軍與仲明一見如故,我們兩家才有緣永結秦晉之好。”
婦人們紛紛點頭附和。
長兄這么一提醒,秦亮倒想起了、丈婿之間的不少往事。猜忌博弈都有過、并非表面上這么親密,但事情算是過去了,如今三家還能維持和睦,確實令人欣慰。秦亮當然不會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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