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很快就說清楚了。秦亮朝門外觀望了一下,看見院子里的屋頂上、還有夕陽的黃銫余暉,只是天井之中已籠罩在陰影里。他便說道:“時辰已不早,趁天沒黑,諸位散了罷。今日我們君臣相認,往后見面的時候很多。若有軍政事務,卿等也可以找杜預、步闡說?!?
大伙聽罷,紛紛頓首拜道:“臣等告退!”
秦亮又用不經(jīng)意的眼神、向前側(cè)的朱公主小虎瞥了一眼,她伏拜頓首時,寬松的直裾也會被拉扯綳緊,后腰以及髖部輪廓便因此顯現(xiàn)了出來。果然是這樣,看小虎那張嬌美的瓜子臉,生得便是秾纖得中,只是鼓囊的胸襟寬廣、腰身的線條卻依舊妙曼。馬茂逃回洛陽之后,說過小虎的性情與全公主不同、且貌美像步夫人,確實沒有胡說!
算起來小虎的年齡應該不小了,但恰好只是這吳國公主、艷比步夫人的人長得很漂亮而已。她的肌膚白凈嬌美、仿佛有一種生命的活力,秋冬厚實的深青色直裾、穿得嚴嚴實實,卻無法遮住玉白的臉脖;反倒讓秦亮想起了山竹,有一種想把外殼直接剝了的念頭。
貌美的敵國公主,用這個戰(zhàn)利品犒勞自己,確實不錯!
最近好多天秦亮都沒有近釹色,除了之前軍務壓力大,主要還是東山后面的村子條件太差、沐浴也極不方便。不過他也只是想一下而已,并沒有打算、非要把小虎怎么樣。
無論如何,秦亮能不費兵力直接拿下西陵重鎮(zhèn),小虎的作用也很關(guān)鍵!小虎雖是吳國公主、但現(xiàn)在建業(yè)的吳國當權(quán)者容不下她,而且秦亮已與她通過幾次信,在書信上便交流得不錯;如今見了面,秦亮也便不好太過分,起碼得先試探一下她的意思。
目送吳國降臣們走向堂屋門口,秦亮又回顧左右、從容地說道:“今日到此為止,明日再議事?!?
諸臣隨即行揖禮,向皇帝告辭。
秦亮也從筵席上起身,向后側(cè)的門走去。城中的宅子、比郊外的村莊好多了,只是房屋依然比較舊,更顯得后屋的采光不太好。不過秦亮獨自走進暗淡的地方,倒下意識有了一種獨處的放松感。
身邊暫時沒人,他差點想要蹦蹦跳跳,找個法子來釋放內(nèi)心的高興!腦子里忽然閃過用力揮拳、念念有詞地扭動舞蹈的畫面,但他終究是忍了一下,然后轉(zhuǎn)頭看了一眼。
只是回頭看一眼、耽擱了瞬間,那種下意識的沖動便受到了影響,他已不想那么做了。
人的心態(tài)、或許真的與年齡無關(guān),境遇更重要,哪怕秦亮前后活了幾十年、有時候還是想做一些不穩(wěn)重的舉動,好像越活越回去了!因為要維持形象,平時才會讓自己注意一下。
不過內(nèi)心的憿動,當然沒有那么快消失。此刻的喜悅,不止是打贏了一仗、拿下一座城;而是到此為止,局面變得實在是太好了!
據(jù)有西陵、俯視下游之地,吳國現(xiàn)在幾乎已無險可守,荊州、乃至整個吳國都已處于晉軍水陸威脅之下!一想到大功告成之日,他仿佛便有一種、可以獲得一切的感受,自己好像就是神!
這時本就不太明亮的里屋、又是微微一暗,有人走到了門口。果然這才片刻工夫,便有人進來了。秦亮轉(zhuǎn)過身,見是馬茂和龐黑二人。兩人立刻拱手彎腰:“陛下?!?
“嗯。”秦亮淡然地輕輕頷首,并未把內(nèi)心的情緒、過于表現(xiàn)在臉上。
馬茂道:“朱公主既跟隨眾人而來,陛下是否留她覲見?”
秦亮轉(zhuǎn)頭瞥了一眼后院的光線,隨口道:“剛進城不久,現(xiàn)在時間有點晚了?!彼肓艘幌?,沉吟片刻又道,“不過我們今日到西陵,若能當天就見面說幾句話,相比第二天再見的交情、感覺是不太一樣的。”
馬茂立刻道:“陛下所極是?,F(xiàn)在他們應該還沒出大門,臣等請去傳詔,召見朱公主。”
秦亮點頭道:“樂德去正好,朱公主在建業(yè)應該認識卿?!?
“是?!瘪R茂揖拜應了一聲,便與龐黑一起后退一步,然后轉(zhuǎn)身走到側(cè)門、立刻加快了腳步。
秦亮這才想到環(huán)視此屋,左右看了一下。除了剛才進來的小門、通往堂屋;后面還有一道門,出去有個后院、以及一處通往后宅庭院的門房。
另外后墻有一扇很小的窗戶,木窗由兩根木頭支撐著;幾筵便設(shè)在木窗旁邊,幾案上什么東西也沒有。在這里待客也可以,位置挨著堂屋,又不像堂屋外面那么多人。秦亮遂一下子坐到了宴席上、“呼”地松了口氣。他轉(zhuǎn)頭看小窗外,后院里的草木雖不算茂盛、卻仍有綠色的枝葉。大江流域這邊的植物,果然在秋冬之際也不會完全凋零。
就在這時,馬茂二人已經(jīng)穿過了堂屋,走到了臺基上。而天井中還有不少人,眾人議論紛紛,有的橫穿不大的天井里、有的正從兩側(cè)的檐臺上往外走。
步協(xié)兄弟與小虎一起,已從檐臺上過來、向宅邸大門而去。這時步協(xié)的聲音說道:“全靜確實該死,我一看到他、心里就不舒坦。只是當時我們沒道理動全氏的人。”
仲思也道:“若能料到今日之事,把司馬師也留住、不是更好?”
步協(xié)點頭道:“是阿,不過司馬師是另一回事,全靜則更招表妹厭恨?!?
小虎一時間沒說什么。她的心里仍舊一團亂麻,想起那天自己苦苦哀求、哭訴不想死,不想跟著全靜回建業(yè),臉面都不要了,但在兩個表族兄面前依舊無濟于事;如今倒好,連她的喜惡感受,在表族兄心里也變得那么重要了?
全靜那么難纏的人,沒想到晉帝一進城,還沒說兩句話、直接就拉出去砍了!小虎甚至分不清,自己究竟是吳國公主、還是晉國公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