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仗就要死人,水軍將士付出少量傷亡攻擊南唐軍,卻保障了李處耘、高彥儔等部五萬多人的安全。這種代價就不是判斷失誤,而是劃算的做法。韓將軍部下和李處耘部下都是人命。
朝廷論功,不論殺傷多少,最重要的是打贏南唐之戰(zhàn),誰在此戰(zhàn)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,誰的功勞就最大!”
韓通默默聽著,沒有吭聲。
郭紹又對這個比自己年齡大許多的大將語重心長地說道:“兵者,關(guān)系國家存亡,無數(shù)人的生死。韓將軍切勿意氣用事,當以朝廷作出的決策為要?!?
韓通這才抱拳道:“末將愿遵郭大帥將領(lǐng)。”
郭紹聽罷松了一口氣,在場的史彥和韓通都不是好相與的人,脾氣也都不好,與他們相處實在很影響心情……不過最近史彥倒是不在自己面前托大了,只在別人面前裝大,這倒讓郭紹省心了不少。這倆人雖然難相處,但確實有本事。史彥武藝高強勇猛非常,號大周第一猛將;韓通也不是浪得虛名,此人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,從淮南之戰(zhàn)開始奉柴榮旨意主持水軍,多次辦事都很靠譜,這種人辦事不會出大問題、叫人覺得比較踏實。
郭紹道:“戰(zhàn)爭上千變?nèi)f化,韓將軍臨機可不用等待回復(fù)自行決斷。事后解釋便行了,只要以大略意圖為考慮,一切都不予問罪。”
韓通聽罷,看郭紹的目光又有些不同,當下鞠躬拜服。
郭紹站起身來:“我就不多留了,韓將軍尋機盡快動攻擊,要讓南唐軍真正感受到威脅?!?
……郭紹騎馬返回揚州中軍行轅,忽聞李處耘有軍報急傳來。
李處耘在信中說,探得采石(南京西南面)南唐軍此時防守松懈麻痹大意,戰(zhàn)機難得,欲抓住機會盡快進去采石。打算把高彥儔的劍南軍調(diào)動至皖口防備西面,留羅彥環(huán)率數(shù)千人守備池州;自率主力水6并進攻打采石。
郭紹看完了就把奏報遞給王樸,王樸表示早就自己看過了,又傳給別的文武。
王樸直不諱道:“李處耘想把高彥儔調(diào)到皖口(池州西線),是不信任蜀軍降兵的原因,否則他現(xiàn)在正缺兵力,不應(yīng)該調(diào)走高彥儔兩萬多重兵?!?
左攸道:“蜀軍留在池州附近,萬一反水,不僅幫不了李處耘,還威脅他的腹背。李處耘恐怕就擔心這個?!?
郭紹皺眉道:“探明湖口有重兵,南都(南昌)是南唐國陪都,附近的水6兵力不下十萬。他們?nèi)粢驏|挺進,最可能走的是水路;而皖口最缺的不是兵,而是可靠的戰(zhàn)船。高彥儔的步騎去皖口6上,毫無作用;李處耘竟然還讓他們屯守在江北,完全是浪費兵力。李處耘如此部署,池州空虛,萬一湖口軍到來,丟了城池他連退路都沒有……”
王樸說道:“李處耘可能認為湖口敵軍沒法及時前來,老夫也這么覺得?!?
郭紹想了許久,說道:“快馬下令李處耘,讓高彥儔加入進攻采石的序列,此地至關(guān)重要,要打就得兵力充足。另下令廬州的虎賁軍第四、第五、第六軍,立刻向池州馳援?!?
左攸提醒道:“高彥儔不會拖后腿?”
郭紹毫不猶豫道:“我早想明白了,如果覺得那幫完全不可靠,那么劍南軍耗費軍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!高彥儔和其副將侯茂,在蜀國之戰(zhàn)中的表現(xiàn),算不上高明,但絕不是草包。你們放心好了,采石之戰(zhàn)他不會讓我失望的。”
王樸這時也支持郭紹的說法:“高彥儔剛被朝廷重用,這次他正是立功奠定地位的機會,只要高彥儔不是昏庸之人,他應(yīng)該抓住這種難得的機遇。”
既然主持“江南前營軍府”的樞密使都支持郭紹的決定,軍令就可以馬上下達了。
郭紹又道:“給李處耘的信件中加一份附件,讓他把在采石收集到的各種消息都寫成奏報,報到中軍軍府來?!?
因為長江中下游水面一向都是南唐國控制,江北要了解的南岸消息頗費周折,都是很久以前的情報,難以及時了解南唐國在江南的動靜。不過李處耘在池州要派斥候細作可以直接從6路,就更容易了。
王樸去吩咐人寫軍令,然后自己取印簽名。郭紹轉(zhuǎn)過身,在墻上的一副長窄的長江全圖上細看,他用手指沿著標注池州的地方沿粗線條向右撫過(不少古人畫圖的習慣上南下北,自己坐的方向是北,面向南面;但郭紹畫圖仍舊上北下南),然后他拿著直尺去量大致路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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