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甲如生銹的犁破開土地,在緊繃的皮膚上犁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溝渠,碎裂的綢衫,混著淋漓的血珠,簌簌滾落。
脊骨上傳來的撕裂般的陣痛,讓那婢女紅潤的面色,驟然慘白,再無一絲血色。
她強(qiáng)忍著痛楚,磕頭認(rèn)錯,“奴婢記住了,奴婢再也不敢了?!?
長姝公主冷笑一聲,接過貼身婢女遞來的錦帕,將指縫里的鮮血擦拭干凈后,丟在那婢女的頭上,蓋住她半張霜白的面。
“知道就好。”
懶得再搭理她,慢悠悠的轉(zhuǎn)身,眸光落在緊閉的烏木門上時,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戾氣。
她與駙馬,原本互生情愫,情投意合。
可因為大婚時發(fā)生的事,彼此之間,生了隔閡,情意再難回到從前。
她悔過,也恨過。
玄翼是罪魁禍?zhǔn)?,她?dāng)日受的恥辱,有朝一日,定會千倍百倍償還于他。
但潛伏在宮里的主子……也是推手之一。
可她還能嗜主不成?
縱然心里有生疏和怨恨。
也只能忍著……
可她的忍讓換來了什么?
那日她與駙馬圓房之后,主子不知從哪兒得了信,不僅訓(xùn)斥她耽于兒女私情,還往府中送了五六位貌美的少女。
有擅棋的,有擅琴的,有會作畫的,有會調(diào)箏的……
各個身負(fù)才藝不說,生的還鐘靈毓秀。
皆安排在云清川身旁,做他的貼身婢女。
特別是這位弄箏的少女,名字中,竟有一個絮字。
自稱絮娘子。
長得與從前的云清絮,有三分相似。
她一身青色釵裙,俯首彈琴時,一顰一笑,總讓人想起從前那個溫柔如春水的云清絮。
她都覺得像,更何況駙馬呢?
駙馬原本準(zhǔn)備回絕了主子的好意,可看到那絮娘子時,又開口讓人留下,盯著那絮娘子的臉看了許久,才溫聲道。
“以后你旁的事都不必做了,安心跟在我身旁便可?!?
……
若真是云清絮,她尚且能容忍。
可這絮娘子不過是一個替身,卻要搶了她的男人,她如何能忍?
瞧瞧。
那日還與她在床榻上溫柔纏綿的情郎,如今與這位絮娘子,已膩在一塊一日一夜了。
縱然知道云清川不是那等色迷心竅之輩,可一日兩日忍得住,一年兩年呢?
成婚以后的懊惱和委屈,因為這絮娘子的出現(xiàn),終于有了爆發(fā)的地方。
長姝公主覺得自己弄錯了。
一直以來,她恨的人都恨錯了。
她不該恨玄翼,不該恨主子,更不該恨自己的命,她應(yīng)該恨那個死去多日的云清絮。
若沒有她,玄翼怎會發(fā)瘋?
若她老老實實在王府待著,不曾尋死覓活的,她與駙馬的大婚,又怎會被外人給毀了?
她一個人折騰著,害得自己不得好死不提,倒連累了她們這些相關(guān)之人……
真真是災(zāi)星!
可惜。
云清絮已死了。
長姝公主的眼底,閃過恨意,閃過懊惱,最后又歸于平靜,推開了那緊閉的房門,抬腳邁進(jìn)去時,眼底已浮上溫柔的笑意,看著坐在首位的云清川,溫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