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絮看到了熟人。
正是當初被林從鶴從云府中帶走的綠蕪。
今日的綠蕪,一改從前的妖嬈風姿。
雖然仍是一身束腰尺素的綠綺長裙,但卻沒了從前的嬌柔作態(tài),那綠色并不顯得輕薄,反而多了幾分清雅的韻味。
跟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,秀眉之間的郁氣都散了。
抬眸看人時,溫柔動情,帶著笑意。
捻起攤位上的一只珠花,簪在自己的鬢間,轉(zhuǎn)身看向自己的情郎,聲音嬌柔,似要滴水一般。
“三爺,好看嗎?”
她身后錯了半步的位置,是一身藍衣的林從鶴。
多日未見,林從鶴步履比從前成熟多了。
蓄了須發(fā),添了幾番風霜。
通身俊朗的氣派,不似從前那般放浪,反而變得沉穩(wěn)干練。
額上,不再佩戴玉石。
而是用了低調(diào)簡素的銀冠。
近乎一個月的時間,在林侯爺?shù)囊龑?,他慢慢接手了侯門勛貴的勢力,與那些?;逝傻墓賳T周旋交際,同時又靠著探花郎的身份,在御史臺謀得了一份職位,擔任侍御史,負責督查百官,草擬奏折奉帝王,是帝王最忠誠的耳目。
明年開春,便要正式入朝為官了。
他日再見,就不是林三爺了,要叫一聲林大人了。
……
林從鶴看著將珠花別在發(fā)間的綠蕪,看著她眼底的笑意,一時陷入恍惚。
這枚珠花,是用彩錦做的玉蘭花。
跟綠蕪身上這一襲綠裙,不是很搭。
玉蘭花清雅脫俗,綠蕪再怎么扮作良家子,卻也難掩眉眼之間的媚態(tài)。
她與薔薇花更配些。
而玉蘭花……
林從鶴抬手,從綠蕪的鬢邊,將那珠釵取下。
手指拂過花瓣的紋路,眼前,緩緩浮現(xiàn)那位素衣少女的笑靨。
她站在雪色中,一身白裙,緩緩朝他走來,沖他盈盈做拜,叫他的名字。
她喚他三爺時,尾音總是垂下來。
雖然清冷,卻像羽毛一樣,次次都撩撥在他的心弦上。
一見鐘情,是一件浪漫的事。
一往情深,也是對一見鐘情最好的回應。
可人在變局中,侯府又經(jīng)歷那樣的大變,玉老夫人纏綿病榻時日無多,家中子侄都沒有出息,他不站出來……侯府便廢了。
曾經(jīng),明明離幸福那么近。
到最后……
卻要親手放開。
“三爺,小心……”
珠花,不知不覺壓進了手掌間,擠出一道血痕。
綠蕪見狀,眼底閃過一抹心疼,急忙抽出帕子為林從鶴擦去那抹血痕。
嗔道,“您在想什么呢?!?
掌心的刺痛,也將林從鶴從回憶中拉扯出來。
他下意識地躲開綠蕪的帕子,退后兩步,將那珠花塞入袖中。
綠蕪動作僵住,錯愕地看著林從鶴。
呆呆道,“三爺……”
林從鶴調(diào)整好面部表情,露出一個疏淡的笑來,轉(zhuǎn)身看向那販賣珠花的商販,大手一揮。
“這些全包起來吧?!?
“送到長春侯府,自會有人同你結(jié)賬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