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死之前,鸚鵡發(fā)出了急促又短暫的哀鳴聲。
但只有一瞬。
短促的,讓云清絮以為自己聽岔了。
很快,她似乎猜到了什么,眼底的笑意緩緩消失,面上恢復(fù)冷漠,擱在茶桌上的手,不由自主地蜷縮,握緊。
粉白的指尖,變成了蒼色。
渾身上下,寫滿抗拒和抵觸。
如臨大敵。
她挺到了熟悉的腳步聲。
那穿著厚靴的,朝廊下走來的腳步聲,每一步,都踩到了她最反感最抵觸的地方。
如她所料。
很快,玄翼身上的龍涎香和一點淡淡的血腥氣,涌了過來。
他故作爽朗的笑聲打斷了她跟李淵之間平和的氣場。
“本王剛處理完軍中的事情,來的晚些了,怠慢之處,還請李公子諒解?!?
“李公子手里拿的是墨塊嗎?本王瞧著稀罕,不如讓本王也看一看?”
他說話的語氣已盡量溫和了,甚至帶著交好的語氣。
但云清絮仍能聽出那藏在話語之間的強勢和機鋒。
既把人請過來了,為何又?jǐn)[出這副興師問罪的態(tài)度。
昨天夜里的事,他便有了錯覺?讓他覺得自己成了他的所有物嗎?
呵呵。
……
李淵將墨塊匆匆塞入懷中,起身朝玄翼行禮,“見過王爺。”
“一點文房賞玩之物罷了,入不得王爺?shù)难邸!?
玄翼盯著他低下的頭顱,眸光落在他盤發(fā)的玉冠上,眼底翻涌著莫名的情緒。
就是這個人。
能讓絮兒笑。
那日云清川和玄璟淵過來,絮兒都沒有笑。
慘死的鸚鵡,玄翼并沒有丟掉。
他知道云清絮看不見,所以也不怕嚇著她,他只是提著那鸚鵡,在李淵面前晃了一圈,看到李淵眼底的錯愕后,將那鸚鵡的尸體輕輕放到茶桌上,擺在李淵喝茶的茶杯旁。
鸚鵡艷紅色的鳥喙,正對著那晃動不已的茶湯。
警告之意,不而喻。
鳳眸微抬,唇角扯起一點冷漠的笑,“放心吧,本王又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,豈會看上你的東西?好好收著吧?!?
角落里,跪在地上行禮的如意,聽到這話后,雙腿往后挪了挪,身體瑟縮了一下。
看不上嗎?
王爺您眼神分明直勾勾盯著……
“起身吧?!?
玄翼抬了抬手,他那繡著蟒紋的淺金色袖口處,還帶著剛才在軍中處理逆賊留下的血痕。
“來了王府,不必如此拘謹(jǐn),再怎么說,你也是絮兒的……救命恩人。”
救命恩人四個字,說的慢條斯理,怨氣沖天。
“本王定會交代好底下的人,讓她們事事以你為主,莫要亂了尊卑?!?
李淵道了聲謝后,坐回自己剛才的位置上,沒有再看茶杯和鸚鵡,眸光落在別處,晦暗不定。
剛才輕松活躍的氣氛,因為玄翼的到來,變地凝滯晦澀。
連呼吸,都有些艱難。
云清絮離玄翼近,他身上愈發(fā)濃重的血腥味,讓她眉頭蹙起,“你又殺人了?”
玄翼眼底閃過一點慌亂。
袖子往回收了收,清了清嗓,解釋道:“不是你想的那樣,是處理一群逆賊,在兵營里轉(zhuǎn)了一圈罷了,沾了點兒味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