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絮面色微變,車夫也看到了飛出去的竹杖,趕緊停下馬車,正要去擁擠的人群里尋找時,云清絮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、清朗的聲音,從車外傳來。
那聲音,熟悉至極,又陌生至極。
“這是你們車里的東西嗎?”
男子的聲音,像從遙遠的竹林里飄過來,隔著車子的垂簾,撞到云清絮的心里。
云清絮雙手緊緊著裙裾,沉默不語。
霍千斛察覺到了云清絮的異常,心下訝異,抬手拉開了簾子。
正好看到那舉著竹杖,正在跟馬夫溝通的青年。
男子穿了一身月牙白的儒衫,頭戴了一頂素色的銀冠,除此之外,渾身上下再無半點裝飾。
光看側(cè)臉,便覺得此人風光霽月,瀟朗如風。
等那人側(cè)過來,露出正臉,看到那溫潤生輝的五官時,饒是南方來的霍千斛,也不得不贊嘆一聲,這男子生了好一副清秀的皮囊。
正是闊別多日的李淵。
李淵的手中,除了那一根竹杖之外,還有一封文書。
霍千斛眼尖,率先看到了文書上“征召”的字樣,有些訝異的問道。
“這位兄臺……你這是……”
李淵手捏著那蓋了官印的文書,一雙黑白分明如含秋水的眼睛,也落在了馬車內(nèi)。
他先看了那黑衣女子一眼,呼吸頓住。
一抹流光在眼角閃過,快的好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一般。
接著,復又看向霍千斛。
對他笑著點了點頭,“這位兄臺,你看著有些面熟,也是京城人氏嗎?”
霍千斛挑眉,總覺得眼前之人,話中帶刺。
可二人從前沒有任何交集,應該是他多疑敏感了。
霍千斛是商人,商人習慣了笑臉迎人,微微的錯愕之后,笑著道:“霍某是外地來的行商,到京中做一樁生意罷了,這位公子看著便氣宇不凡,想來也是豁達爽朗之輩,哪日若閑來無事,可到城南的金玉堂一趟,霍某必掃榻相迎,與公子把酒歡?!?
李淵眸光微凝,“金玉堂嗎?”
他今日聽母親說了這個一鳴驚人的新店……只可惜……
李淵摩梭著手中的紫竹杖,像是在借它懷念什么一樣,隱忍許久,將那竹杖隔著窗戶遞了進去。
“只怕是沒這個機會了?!?
接過竹杖的霍千斛有些不解,“兄臺何出此?”
李淵眸光落在別處,淡淡一笑,笑中帶著落寞和決然。
“這世上,百無一用……是書生?!?
說罷,他將手中的文書揮了揮,讓霍千斛看清其上面的字跡和章印,像是在同霍千斛交流,又像是再同另外一個人解釋一樣。
“姜小將軍麾下招募文書,隨同赴漠北參戰(zhàn)。”
“淵某過五關斬六將,終于拿了頭籌。”
“明日,便要隨剩余的姜家軍,前往漠北支援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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