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紹認出人來：“你是張建奎?！?

“是，正是末將?！睆埥Φ?，“末將嚴厲照中軍令，禁止將士點火、喧嘩。瞧這樣子南唐軍還不知道咱們在這里，這是幾座低矮的山，附近沒見斥候來?！?

郭紹贊道：“你做得好。”他回頭又對董遵誨道：“今夜仍不能點火，以防萬一林仁肇連夜知道了這里的伏兵，讓他猜出咱們的可能意圖。林仁肇這廝似乎很會用兵?！?

董遵誨道：“舅舅所極是?！?

郭紹道：“明日一早就可以升火做飯了，戰(zhàn)前讓大伙兒吃頓熱的?！?

幾個人說了幾句話，郭紹便跟著張建奎到營地中看那些士卒。有些人已經(jīng)睡了，沒睡著的伸出腦袋，看到是指揮使便起身拜見。

“郭大帥來看看將士們。”張建奎的聲音道。

這時周圍聚攏了不少人。郭紹便道：“天氣冷，不用起來了，你們到被窩里去?！?

說罷只見一個士卒身上還裹著被子，站在后面。郭紹便注意到了他，問道：“晚上能捱過去嗎？”

那士卒支支吾吾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
“問你話！”張建奎沒好氣地說道，“姚二牛，又是你這廝。別人起來都不裹被子，獨獨你最金貴！一會兒工夫能把你凍死？”

姚二牛一聽，趕緊把被子扔地上，吞吞吐吐道：“張指揮……叫我不會說話就別多嘴……”

張建奎惱道：“他|娘|的你這木魚疙瘩，我叫你別多嘴，不是叫你不答話！”

郭紹忙制止張建奎：“別罵了。不是在戰(zhàn)陣上，咱們就是來瞧瞧，不必那么嚴厲?！?

他走了過去，親手撿起地上的被子，給姚二牛裹在身上，說道：“天冷，都是爹生媽養(yǎng)的誰不怕冷？”周圍的將士都側(cè)目瞧著。

姚二牛愣在那里顯得很緊張，還是不知怎么說話。

郭紹拍著姚二牛的肩膀道：“只要不違反軍紀，不在戰(zhàn)陣上出簍子。別說裹被子見我，你就是當面罵我，我也找不到理由懲罰你……哪條軍紀寫著夜里見人不準裹被子的？”

眾將士聽罷一陣哄笑。

郭紹回顧眾將士道：“爾等都跟著我南征北戰(zhàn)數(shù)年，大小戰(zhàn)役無數(shù)，知道我的為人。誰有功、誰有過，不論親疏不論私情，一視同仁！不管是誰，立了功就有賞，立大功就能做將帥！”

他又對身邊的中低層武將道：“兄弟們上陣流血，是為了天下、為了別人在犧牲，只要不是枉顧軍法者，你們要善待士卒?！?

郭紹說罷離開這里，換地方看看。眾軍紛紛恭敬地稱“郭大帥”告別。

……

此時的劍南軍大營內(nèi)，高彥儔同樣在鼓動蜀軍將士，指揮使以上武將都在中軍，周圍火光沖天，許許多多的將士在這里。

高彥儔大聲道：“蜀地遲早會歸復朝廷，如今蜀國不復存在了，但蜀國百姓、咱們的父老鄉(xiāng)親在家鄉(xiāng)沒有被屠殺劫掠，大伙兒都過得很好。以如此方式歸復，是最好的結(jié)果。

高某人也是蜀國將領(lǐng)，兄弟們不僅是蜀國人，更是華夏炎黃子孫。今朝廷要一統(tǒng)天下，便是為了結(jié)束同族同宗之間的割據(jù)戰(zhàn)亂！咱們不是在為別人賣命，是為整個天下的同族百姓在賣命。”

人們默默地聽著，也許不少人對這個無所謂，但起碼沒人會仇恨大周朝廷，也沒有排斥心思。正如高彥儔所，中原和蜀國畢竟不是異族，除非當政者過于殘|暴，蜀國人從來沒覺得有什么不適應。

高彥儔繼續(xù)道：“咱們蜀人投效大周朝廷后，明日是第一仗。兄弟們定要拿出血勇來，莫叫朝廷看不起咱們蜀人，莫叫南唐國人輕視我等。

今后高某與諸位在朝廷的地位，今后劍南軍在天下人眼里的名聲，全靠此戰(zhàn)！本將明日便與兄弟并肩作戰(zhàn)，抱定必勝之決心，不成功則成仁，絕不后退半步！臨陣脫逃者，六親不認立斬不赦，休怪本將不顧同鄉(xiāng)之情！”_a